濯洗,拧干,晾晒。
奶奶始终用这种最传统的方式处理着衣物。爸爸给她买了洗衣机,她说不方便。不方便?我不懂。只需把衣服扔进滚筒,倒入洗衣液,按一下开关,无需劳动,简单省时,何乐不为?
那天,阳光灿烂,一根麻绳又在树杈之间被拉了起来。我知道,又到了奶奶洗衣服的时间。和往常一样,她先戴上老花镜,把每件衣服从里到外检查一翻,锐利的目光仔细地扫过每一个角落,袖子上是否有墨迹,裤腿上有没有泥点,都逃不脱她的眼睛。有时,她会眯眼叫道:“这不是上次的油斑吗?没洗干净!”有时看见松动的扣子,必定先缝上两针。
天空,蓝得像一条被熨平了的锦缎。几丝云若有若无。奶奶在树荫下开始了她的工作。先用“先渍灵”点在不易洗净的袖口衣领处。静等的时间里,她将其他衣物过一遍清水,揉搓易除去的泥点。她从来不用搓衣板,她只用手,一双青筋鼓起的苍老的手,不急不缓。慢慢地,一团团泡泡从她的指尖生出,然后又在水中漂浮着消逝。奶奶洗衣服步骤分明,浅色先,深色后。耳畔,搓衣声、水流声伴着树叶的沙沙声,交织在午后阳光的灿烂里……
“苧苧,快,来帮奶奶拧一把!”若要拧干被套一类的“大物”,奶奶便会叫上我帮忙。这时,我轻快地抓住被套的一头,默契配合着她。有时,被套上的卡通人物被拧得歪了脸,弯了胳膊,我笑了,奶奶也陪着我开怀大笑,皱纹里皴着满满的幸福。我站在奶奶投下的影子里,看着我们晾好的衣物随风轻飘。
濯洗,拧干,晾晒。
看似守旧的方式,保留有三分对生活的热爱,保留有三分付出与收获的喜悦,也许有三分丰富生活的调剂,还有呢?
是坚守爱意的无法割舍的执着!
濯洗,拧干,晾晒。
奶奶始终用这种最传统的方式处理着衣物。爸爸给她买了洗衣机,她说不方便。不方便?我不懂。只需把衣服扔进滚筒,倒入洗衣液,按一下开关,无需劳动,简单省时,何乐不为?
那天,阳光灿烂,一根麻绳又在树杈之间被拉了起来。我知道,又到了奶奶洗衣服的时间。和往常一样,她先戴上老花镜,把每件衣服从里到外检查一翻,锐利的目光仔细地扫过每一个角落,袖子上是否有墨迹,裤腿上有没有泥点,都逃不脱她的眼睛。有时,她会眯眼叫道:“这不是上次的油斑吗?没洗干净!”有时看见松动的扣子,必定先缝上两针。
天空,蓝得像一条被熨平了的锦缎。几丝云若有若无。奶奶在树荫下开始了她的工作。先用“先渍灵”点在不易洗净的袖口衣领处。静等的时间里,她将其他衣物过一遍清水,揉搓易除去的泥点。她从来不用搓衣板,她只用手,一双青筋鼓起的苍老的手,不急不缓。慢慢地,一团团泡泡从她的指尖生出,然后又在水中漂浮着消逝。奶奶洗衣服步骤分明,浅色先,深色后。耳畔,搓衣声、水流声伴着树叶的沙沙声,交织在午后阳光的灿烂里……
“苧苧,快,来帮奶奶拧一把!”若要拧干被套一类的“大物”,奶奶便会叫上我帮忙。这时,我轻快地抓住被套的一头,默契配合着她。有时,被套上的卡通人物被拧得歪了脸,弯了胳膊,我笑了,奶奶也陪着我开怀大笑,皱纹里皴着满满的幸福。我站在奶奶投下的影子里,看着我们晾好的衣物随风轻飘。
濯洗,拧干,晾晒。
看似守旧的方式,保留有三分对生活的热爱,保留有三分付出与收获的喜悦,也许有三分丰富生活的调剂,还有呢?
是坚守爱意的无法割舍的执着!
她洗好儿子发白的牛仔裤……又拧干儿媳红色的连衣裙。她感到腰有点儿痛,两腿发麻,两臂发酸。可盆子里还有一件绣着合欢花的衣裳。哦,这是小孙孙的。蓦然,她苍老、愁苦的脸上,那刀刻般的皱纹里,漾出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笑。她又利索地揉洗了起来。
闹钟“铃铃”的响声,唤起了她深深低下的头。哦,十点了。衣服还没洗完,做饭的时间又到了。做饭?对了,今天不是小孙孙的生日吗?看我这记性哟,真的老不中用了。若是给忘记了,可就有好戏看罗!
总算把衣服洗完,漂好,她刚要把衣服晾在院里的竹竿上,可天阴沉沉的,看样子要下雨,她不免担心起来。唉,明知道今天是明明的生日,还去看什么电影!特别是那胖乎乎的,脸上有两个小笑涡的小孙孙,怪惹人喜爱的,他千万别淋着呵!
她围上围裙,下厨房了。一个、二个……整整十个菜。她拿出所有做菜的看家本领,使得每一道菜都做得有滋有味。看着想着,她仿佛看到了儿媳难得的笑脸,听到小孙孙甜甜的一声“奶奶—”。她满意地笑了,一身的疲劳顿时从她脸上那条条的皱纹里溜走了。
猛然,一阵“哗哗”的响声传进她不太灵的耳朵里。哦,下雨了!她忙把一切收拾停当,忧虑不安地找来两把雨伞,慌忙走出家门,走进雨中……
大街上,伞花朵朵,人影绰绰,行人来去匆匆,谁也顾不及看谁一眼。“笛—”好险!光顾四下寻找,她不觉步出了人行道,差点儿让小车给撞上。
到哪儿去迎他们呢?她也弄不清他们去哪家电影院了。她举着伞,那用在街头雨幕中,一双期待的老花眼努力地瞅着所有过往的行人。一阵凉风夹着雨滴扑面打来,她禁不住哆嗦了几下……
“奶奶——我们在这儿呢!”是小孙孙甜甜的喊声。
循声望去,他们正在街对面一家商店门前避雨。她急忙穿过马路,朝那儿走去。
“妈,饭烧好了?”儿子问。
“好了,全做好了。十个菜,保你们满意。”她一边抚摸着小孙孙的头,一边埋怨起儿子来,“你们呀,知道今儿是明明的生日,就不该来看电影。看,头淋湿了不是!”
“奶奶,明天才是我的生日。看爸爸给我买的冲锋枪,‘嘟嘟嘟……’”小孙孙对着她,双手扣动扳机,嘴里不停地“嘟嘟”着。
若是往日,看到小孙孙这般顽皮模样,她定会抱起小孙孙亲个够。可今天……看着一直没吱声的儿媳,她的心一颤:“明天?!”
“妈,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儿于也瞅见了儿媳那阴着的脸,“你都好久不过生日了,怎么又……”
“我的生日?不不不……不是我的生日,是明明的!”她不知怎样才能解释清楚,“是我记错了吗?是我记错了!”
“行了,演什么戏!怪我们没给你做生日,明说不更好!”儿媳冷冷地甩下几句,一扭屁股走了。儿子也气呼呼地抱着孙孙走了。
走了,都走了,只有小孙孙用惊恐的眼睛回头看着她……
她木然了,两眼征怔地注视着雨幕中渐渐模糊的儿、媳的背影,手中两把尼龙雨伞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