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软的草地上躺着一个可人儿,她闭着眼贪婪地嗅着清风里淡淡的泥土香味,无忧无虑,阳光就这么毫无保留地洒在白裙子上。这才是岁月静好的样子啊。
可惜,这是个美好而又短暂的梦境,虽然这样类似的梦常常会带给艾天缥缈的幸福感。
“叮铃铃……”一阵刺耳的闹钟声划破了虚幻的梦境,慵懒少女的脸上挂着浅笑,像是回味又像是藏着一丝惋惜,如果是真的,多好……看着闹钟上刺眼的白光,“才5:30呢,太阳也还没醒啊。”艾天不满地嘀咕着。尽管不情不愿,艾天还是利落地收拾好自己,坐在书桌旁。不一会儿,一阵清脆的读书声回荡在二口之家的小屋里。
两点一线,试卷题海,是艾天作为一名平凡学生简单而乏味的生活写照;“别人家的孩子”“神童”加上懒得数清的奖状则为这平静如水的生活里激起圈圈涟漪,为她带来了些许愉悦。
“快乐的童年治愈人的一生”艾天读着这句话,心底泛上丝丝苦楚,自嘲道:“那我就恰好相反了呵。”没有母爱滋润的她,不得已用坚强的外壳保护自己,或许只有比同龄孩子更努力甚至领先一大步,才能掩盖她的自卑。小时候的艾天像是自己童年匆匆的过路人,别人童年的欣赏者。她总是趴在书桌上透过窗子羡慕地张望着楼下蹦蹦跳跳和她年龄相仿的孩童,唯一的期待就是考试,毕竟只有在考试之后得了第一名的她才能向爸爸说出她简单的愿望--陪她在公园玩一下午。当然,考差的结果则是更为严格的要求。
“背完单词了,呼,上学去吧。”对于艾天而言·,学校可比在家里快乐多了,虽然她唯一的朋友就是书。习惯了独来独往的感觉,朋友在艾天心里如同一件闪闪的星空裙,缺少它没有太大影响,即使艾天很想要。
校服、普通的马尾辫、略显老气的黑框眼镜是所有人眼中的艾天。“我家闺女啊,明年可就要去参加高考了,哈哈。”“那可不,她三岁可就能写诗了”……艾天的爸爸在电视台工作,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也只有在和同事聊天,特别是聊自家女儿的时候,才有了那么点话语权和存在感。渐渐地,说得多了,同事们也对他的女儿产生了兴趣,可能更多的是想要一探究竟,抱着揭穿他那精心营造谎言的目的,似乎这能为他们的茶余饭后提供点谈资。
“闺女,今天别去上学了,请假的事情老师已经允许了,准备一篇演讲稿再写几首诗,哦哦,再找几张奖状,比较有分量的,待会电视台有人来做个采访,哈哈哈,你要出名了。”爸爸看着艾天,脸上溢满了笑容,仿佛看到了一栋崭新的小洋楼向他招手。艾天点点头,放下书包,回到书房,关上了门。
沉默地顺从,是艾天对爸爸的最平常的回答。
不出爸爸的意料,采访很成功,艾天的演讲和两首诗也博得了·众人的赞叹。艾天没想过上电视,没想过出名,她喜欢安静。工作人员走后,爸爸脸上浮现的愠怒让艾天有些不知所措,“怎么只有两首诗啊,不是让你多写点吗,书真的是白读了。”“哦。我会努力的。”艾天回到书房,关上了门。
艾天如果出名了,这个小地方也会跟着进入大众的视野吧。经过电视台的加工,艾天很快就出名了,随之而来的是各种各样的采访、广告,安静的学习也慢慢成了一种奢望。艾天的生活更单调了,只剩下写诗和演讲,难道“神童”只会作诗和演讲吗?但爸爸认为只有诗和演讲才更符合艾天“神童”的身份,更能出名。
“还要参加高考吗?”艾天随口一问,尽管她已经知道答案,问一下似乎在提醒爸爸他还有一个即将参加高考的女儿。爸爸乐滋滋地数着银行卡上的余额,不经意的回答:“傻闺女,出名了还浪费时间参加高考干嘛?多花点时间在你的诗上吧。喏,给你买的新衣服在沙发上,老是一副书呆子样。”
一条白裙子,跟梦里一样干干净净的。
慢慢地,艾天似乎成了“江郎”,诗的数量和质量都下了一个档次。频繁的打骂加重了艾天眼中忧郁的神情,迫于压力,艾天打开电脑,借着激发灵感式的自我安慰,开始了她从小到大就很鄙视的抄袭。艾天的脑袋灵光,知道怎么抄袭不容易被发现,轻松而又名利双得,何乐而不为?功利、金钱如毒蛇版吞噬了这个本来向往蓝天、自由的女孩,让她费尽心思地欺骗着自己。
高高的领奖台上站着一个可人儿,她高傲的昂起头颅,尽情地享受他人的赞美。忽然,一个不友好的声音使人群沸腾“瞧瞧,她的诗东拼西凑,全是抄袭的。”真相大白,被欺骗的众人破口大骂,有的甚至朝台上身着华丽裙装的艾天扔鸡蛋、番茄……裙子脏了,似乎还有什么也脏了……
从梦中惊醒,艾天起了一身冷汗,她长叹一口气,庆幸道:“呼,还好是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