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云:“甘与子同梦。”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实际上人们的想法很难完全一样,自然做的梦也不相同。
在课上正巧学到了诸子散文,便忍不住把儒道二家所做之梦进行了一番比较。孔子是“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虽然感叹老了之后很少梦见周公,但正可说明以前是常做跟周公有关的梦,周公代表了礼乐文化,表现出孔子一生的追求所在。而庄子就不同了,他梦见自己变成蝴蝶,自由自在地翩翩起舞,甚至醒来之后还分不清,究竟此刻的自己是处在蝴蝶的梦境里,还是刚刚梦见自己化作了蝴蝶。这是一种对个体逍遥境界,与儒家很不同。
事实上我也常常做梦。有恐怖的,有开心的,经常会回到过去的家里,也会经常到未来要到的地方。会在梦里有很多遗憾,会在梦里找到很多现实中得不到的。然后梦的打开方式也千奇百怪的,之前有段时间老做连续剧式的梦(甚至有下集预告)还有场景穿越式的。……我会常常记得,有时候还会忍不住去回味。但是甜甜的梦总是容易忘记,恐怖的梦倒是蛮刻骨铭心。但是,觉得醒来以后去仔细回忆那个梦有时候脑海会对这个梦进行一定的加工,往自己心里想要其发展的方向去,更或者有时,在半梦半醒之际,加以自我思想的干预,来控制梦的发展方向。
老师说,没有不做梦的人。他们只是记忆不好,忘了罢了。我不禁想到了我的男友,他说,他总是不记得自己做了啥梦,只有偶尔会记得。好像有调查研究表明:女人是比男人更加容易记得自己做的梦的。
但总之,在这个世间上是不存在不做梦的人的。有专门研究梦的科学家指出,人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做梦但醒后想不起来,另一类是做梦且醒后能回忆起来。孔子说自己很久没梦见周公了,一方面可能指他做了其他的梦,另一方面也可能指他衰老到记不起来自己有没有做梦,或者所做的梦里有没有周公。从这个角度来说,鲁迅先生说自己年轻的时候做过许多的梦,后来大半忘却了,不是说他后来就不做梦了,而是不能或不愿很好地记得,睡眠中的梦还是要做的。鲁迅先生深谙此道,所以语重心长地说:“人生最苦痛的是梦醒了无路可走。做梦的人是幸福的;倘没有看出可走的路,最要紧的是不要去惊醒他。”
无论是孔子、庄子还是鲁迅,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前提,做的都是好梦,梦字由此而引申出梦想之意。他们似乎没有意识到,或者不如说,还没有糟糕到要面对噩梦,而我们却要不断地面对噩梦的侵扰。噩梦不会无缘无故到来,它与现实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鲁迅先生还活着,我很想问问他:“如果无路可走,好梦固然可以留人睡,但万一做的是噩梦呢?要不要摇醒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