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里有一把短刀。
说不上来是多久,反正从我发现它时,它就已蒙尘几载了。
见识过母亲洁癖的厉害的我,很好奇到底为什么,会使这把短刀从她老人家手下逃脱。
这把早已超过使用寿命的短刀,刀片被锈迹磨蚀得厉害,黄色的铁锈如巨兽般侵蚀着它。而这刀片。亦短的可怜。刀柄倒是保存完好,时刻散发着光芒,岁月在这木身上竟未留下一丝痕迹。握住这把短刀,我看见了岁月使刀片的沦陷,以及刀柄的坚守。
用如今的说法,这把刀是有主子的。斑驳的刀尖上,刻着一小行失色的小字。是叫“即。。。”什么的,至于具体些了什么,由于字体的复杂与光阴的流转,也已不甚清楚了。大概岁月给与了它自由。
好奇心驱使我询问了父亲,这把外型“low”到爆的刀,是父亲从他的父亲手中接过来的。到手时,就已那么老旧!他说,大概这就叫做传家宝?短刀在我的心中又增添了一丝神秘。
父母的相遇在广东,短刀甚至见证了父辈的爱情,最后的最后,短刀与父母一起回到了家乡。虽然中途曾被母亲嫌弃想要抛弃,但父亲的顽固拯救了它。
有了我的父亲,将刀放在盒子里,放了起来,不在随身把玩。于是,短刀又见证了他从一个“年轻人”走向“父亲”的一步。
我是他重见日光。那天晚上,母亲发现了它,又一次想要丢弃它。但是她失败了。在我印象中从未违背过母亲意愿的父亲,第一次发了火。他收拾好了木盒,将刀放在里面,但没有再关上。母亲发了一晚上的脾气,而父亲与刀对视了一整晚。
铁锈继续在刀刃上蔓延着,时光继续地流过去,我也在慢慢的长大。短刀一言不发,它在某一时刻,从一把刻刀或是一把防身的刀,再或者一把水果刀变成了一个简单的承载岁月的天平。它宠辱不惊,沉寂数年被重新发现的喜悦,也并未在他身上展露出分毫。
父亲终于下决心将它传给我。这件陪了他大半生的器物,带着他的回忆,来到了我的身边。
由于我太过年轻。父亲对我说:“刀剑虽是利器,却不是凶器。它可以杀人,也可以保护人。”我铭记在心。
是的,刀柄虽冷,但也可以平静我的心绪。况且,这也不再是一件器物,他见证了几代人的出生,与几代人的沉睡,他保存着所有秘密,伴随这个家族的延续。直至某一天,我将它交给下一位主人时,我将倾听他的话语:
“你把他交给我,我就陪他走完这条路吧。”如我父亲所听见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