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很久没有笑了。
自你病倒以来,你整日对着天花板发呆,不知什么时候,你的面庞渐渐如暮光。滞留的墙壁板,灰死一片。
我的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才刚刚从你那边回来几个星期不到,父亲告诉我的时候,似乎我面无表情,甚至还不可置信的问了他一句:“为什么呀?”那时父亲只是摇摇头叹息。
是啊,那一年你才二十九。
我从未想过,癌症这两个字会降临在你的身上,还记得你以前笑着对躺在沙发上的我打趣:“快起来走走吧,懒癌严重患者。”你总是与我开玩笑,我想你也从未想过,天把玩笑开在了你的身上,多遥远的一个词,现在离我很近很近,好像裁判就是你微薄的呼吸。
你几地辗转,从重庆到了上海,再从上海到浙江,你说你太累了,太痛了,可你从未放弃过每一次手术的机会,你总说,再等一等吧。
你端着一碗蒲公英熬成的苦水,倒映着你的布景,也熏红了我的眼眶。
你说你想休息了,我注视着你,吃力的躺下,不再均匀的呼吸,在空气中显得飘渺,于是我以父亲走出去。我想起了电视剧里老套的情节,我害怕你也是如此,步履维艰。
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又带着一丝凉意,父亲让我也用消毒液洗一下手,我照做了。
后来我带了一碗面给你,是你从前带我去吃的,只是味道已经大不如前了。我拎进去将面放在台子上。你仿佛闻到了不同于白粥与中药的香气,你缓缓睁开眼,小声的说:“我一会儿吃。”不知你是在安慰我还是安慰自己,抽出了筷子放在一边。
你对我笑,是那种腆着的笑,是没有了初见的青涩。一个小小的弧度刺痛了我的内心,你笑了,可是以后再也笑不起来了。为了这个,我等了很久,我知道,你也等了很久,就像见我这一面。
你终究还是走了,在我30岁的时候,你一定也是笑着的吧,都说三十而立,你再也不用担负责任了。或许真的一身轻。
想着想着,嘴角竟也扯出一抹笑意,如你所见,眼泪热热的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