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去过丽江、大理,见过青岩古镇、台儿庄古城,这里或那里,大多都是徒有古朴典雅的外壳,却难掩骨子里的商业化。尤其夜幕降临以后,精心修葺的建筑隐没在夜色里,古镇摇身一变成为闹市,灯红酒绿。
苗寨,亦是如此。每一间小楼,檐上都挂满金色的灯,映得天空也微黄;每一条小街都有人满为患的酒吧,里面是千篇一律的曲调,以及男男女女在碰杯痛饮。甚至河边也不清静,月亮在只有霓虹灯投射的涟漪里支离破碎。听不清流水声,只有大笑与醉醺醺的猜拳摇骰子声在交织。
这里,和那些只为了招揽游人的古镇,又哪里有分别呢?——它们太喧闹,早已丢失了初心罢。
我漫无目的的地继续溜达。走着走着,众多的声音渐渐远去,世界也暗了下来,只剩下眼前一束澄黄的光。
走近那光,原来是一间普通的小屋,屋里一位身着苗族服饰的中年妇女,正一针一线地绣些什么。
我倚着门框,注视她:茂密的黑发里夹杂的几缕银丝,和着灯光,仿佛映亮了她的眼。她脸上的皱纹藏在眉宇间,抬头冲我平和地一笑时,那些皱纹才略微露出。
她毫不诧异我突兀的出现,放下手里的绣活,问:是迷路了么?要不要喝杯水?她问得平静,好像生活就该是这样:安静地做活,安心地对待一个陌生人。
我笑着冲她摇头。朗朗的夜空里,月亮如水一样澄澈明朗,从树影间哗啦哗啦泼到地上。流水声也若隐若现地传过来。
此刻,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洗尽铅华,露出最本真的样子。
清风蹭蹭我的脸,我抑不住地漾起了笑。
我又向着外头的繁华走去,但这一次,我不会再随意菲薄,因为,我已经见过了这喧嚣背后的安宁,这使我也安宁了几分。
逐渐,灯影人声又吵嚷起来。我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真为自己感到幸运:我有幸见过那迷人的灯光深处,有一抹清澈的月光;那繁华的深处,是寂静的小巷;那浮躁的深处,是踏实的人生。
俯视万千灯火,原来,任何喧闹的深处,或许都会保留着一块清纯的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