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中国,明珠璀璨,隐士风流,向被推崇。若问其中第一人,五柳先生难让也。
先生者,陶氏渊明,亦谓陶潜,浔阳柴桑人,东晋诗人,平素闲静,恬淡安和,少言寡语,唯有三好,读书、饮酒、赏菊,可谓终生难弃也。
关乎先生之评,古今争辩不一,难有定论。今以己见做引,望诸君共鉴。
先是,我看先生,光风霁月,性情中人。
少时欲仕则仕,不以求之为嫌;中年欲隐则隐,不以去之为高。饥则扣门而乞食,饱则鸡黍以迎客,闲则种豆以劳作,乐则著文以自娱。虽终日破旧田园,短褐穿结,箪瓢屡空,却从容自若,不甚在意,果如自然人,不屑事尘羁。偏还举大才,不乏友人聚:嗜酒如命,亲旧便置酒常招之;农家日苦,同道便携资以接济。美酒相陪,朋伴环随,大饮大醉,清谈荟萃,纵清贫岁月,亦常复此态,古今上下,只知先生一人耳。究其根源,不乏惜才之由,深解之,恐因先生为人,贵在其真,自由坦率,无所拘束,令人称羡,不忍遽去。
再者,我看先生,志存高远,品性赤忱。
孝武帝太元十八年,先生怀“大济苍生”之愿,出任江州祭酒,在位勤勉,兢兢业业,尽忠职守。可惜当时门阀森严,权贵间党同伐异,先生满腹才华难以施展,一腔热血尽付东流,只得少日自解归。
此后三次入仕出仕,皆未得善终,其心灰意冷,由是可知。然品其著文,桃源“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生活图景,杂诗“欲言无予和,挥杯劝孤影。日月掷人去,有志不获骋”的真情流露,无不昭示其兼济天下之心,拳拳爱民之意。果如世人言,文人遵品,循道而生,道立而志不改,道成而性可定。
最后,我看先生,诙谐幽默,心胸开阔。
你观他写诗文,一写农家岁月,起笔,竟已是田间劳作落了个“草盛豆苗稀”的结果,偏还怕你疑其惫懒,牟着劲儿继续解释自己“除荒理秽”“带月晚归”的辛劳勤快,好似种不好田,全然不是他的干系;二写诸多情绪,结庐在野,景致秀美,盎然生机,一路铺陈,临到尾,留了句“欲辨已忘言”,便再没有了,任凭大家自行体会。
再观他以景描情,“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的开阔惬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恬淡安和,字字句句浑然天成、未见雕琢,究其原因,不过全在心境二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