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年夏天,济南城热得像一只蒸笼。南新街54号这座僻静的小院落里,搬进了一个刚从新加坡回国的中国留学生。他是到济南齐鲁大学文学院来任教国文的。这个年轻的大学教授是谁呀?他,就是后来在我国文坛上赫赫有名的“人民艺术家”、“语言艺术大师”老舍。
南新街54号是一个东西北三面有房的院落。北屋是老舍居住和写作的地方。院子里有一口水井,老舍有时会用这口井里的水去浇灌院子里的花草。窗台上放着一只造型别致的金鱼缸,里面几条长着大肚子、垂着绸缎般尾巴的金鱼,正寻找着食物。旁边眯睡着一只小花猫,这些都是老舍最要好的朋友:此外老舍要好的朋友是剑,他喜欢练拳舞剑,因此,他特意把一支剑悬挂在墙上。
1931年夏天,老舍和胡掣青女士结婚后,就在这里定居了4年。他们有了孩子,由于孩子出生在济南,所以取名叫“舒济"。
老舍难得到市里去玩,他的孩子,又非常喜欢出外逛公园,其中最有趣的,当然是猴子爬假山。老舍有时也带着女儿去逛逛,不是为玩而去,而是为了积累一些写作需用的资料。当老舍漫步街头,看到南门和西门的碉堡时,不由想起了“五姗惨案”—日本帝国主义血腥镇压中国工人阶级的血海深仇,作者就开始构思长篇小说《大明湖》。那篇小说写了母女二人为生活所迫,先后跳进大明湖自杀,以及兄弟二人在“五川”惨案前后的生活故事。可惜这部小说寄到上海商务印书馆后,在“一。二八”事变中被战火烧毁了。
济南的夏天是很热的。老舍坚持写作,常常“昏昏沉沉,半醒半睡,左手挥扇打苍蝇,右手握笔疾书”。汗水顺着手指流到了稿纸上,他只能用薄毛巾把手裹住,以防汗水沾湿了稿纸。写得累了,老舍想走一走,活动活动身体,但他不敢出去,院里的墙能把人身炙得像叉烧肉—那一年有二十多天里街上每天热死人。老舍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舍不得休息,他为自己每天的生活订了一张作息时间表:7点到9点写作,9点以后连喘气也很费事,老舍就放下笔静静地构思,思考第二天如何动笔.
正由于老舍锲而不舍地努力,他在济南的日子里写成了《大明湖》、《猫城记》、《离婚》、《牛天赐传》以及短篇小说《五九》、《讨论》、《大悲寺外》、《马裤先生》……《济南的冬天》也是在那个时候写的。
1930年,奥斯特洛夫斯基迁居莫斯科。当时,他己全身瘫痪,而且双目失明。但是,他并没有失去对生活的信心,他说过:“只要心脏还没有停止跳动,就要使自己成为一个对党有用的人。" 1928年前,他曾经以顽强的毅力战胜了病魔,创作了一部关于柯托夫斯基战斗团生活的小说《暴风雨所诞生的》,可是,原稿竟在途中丢失。这对他来说,是多大的不幸啊!现在,他尽管双目失明,却仍坚持着要写作.就在1930年的秋天,他着手写作《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部长篇小说。
困难是可以想像的。他先用破纸皮做了个框子,用手摸着一行一行地写,即使这样,有时也两行写入一格,难以分辨。写作过程中,他还必须背诵每一页,甚至每一章。就这样,他长期不倦地工作着,每天都工作到深夜。早晨,一大堆写好的稿子就散落在床边。他的夫人回忆说:“我们看见尼古拉咬破的嘴唇以及折断的铅笔。但是,他没有绝望,反抗在继续下去。”经过两年多的辛勤劳动,这部作品终于在1933年6月完成了。1934年正式出版,小说一发表,立即受到国内外读者的热烈欢迎。
但是,这部小说毕竟是小说,不是作者的自传。奥斯特洛夫斯基多次谈到:“在刊物上常有文章认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是一种自传性的文件,即是说,是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的生活史。这当然不完全正确。我的小说,首先它是艺术作品,其中我利用了假想的权利,在小说的基础上放了不少实际材料。”
不过,作者如果没有实际的战斗生活,没有坚韧不拔的毅力和革命的热情,《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部激励人们革命热情的作品,是无论如何也写不出来的。这正如作者本人曾在1935年5月16日的一次会上发言所说的那样:
“你们问,我怎样成为作者?疾病使我掉了队。我不能动了,看不见,不能与你们在一起了。生活在我面前摆了一项任务,叫我掌握新武器,借此把我送回全线进攻的无产阶级的队伍里去。看不见,不能动,但我可以写字。
“写什么?同志们向我说:写你自己亲自看见过、经历过的。写你所知道的人物,写你所亲身处过的环境。写那些曾经在党的旗帜下为苏维埃政权而奋斗的人。我就由此开始了。这即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基本主题。”
我1930年10月到附中实验室工作,与刘惟一先生共事,有五六年之久。当时我只有15岁,在刘惟一先生的带领下,学到了很多知识和工作本领。
当时附中的实验室包括物理、化学、生物三部分,统管着大批仪器,为三科教学的实验课服务。实验仪器很多,有五城中学留下来的、有师大拨过来的、有袁世凯的儿子捐赠的。刘惟一先生把这些仪器管理得井井有条。他有一整套管理、使用、维护、保养的办法,还曾与田凤岐老师合写了《中学化学实验室设备和管理的点滴经验》,由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发行全国。
刘惟一先生深知实验室应主动为教学服务。每次老师开出实验单子,他都早早准备好,主动保证教学进行。朱仲玉老师的化学实验特别多,他教学生做肥皂、味精、电池、刻玻璃花、镀金镀银,一开单子就是一大篇,刘惟一先生带着我照单子上的要求一一准备齐全。实验结束,刘先生一定把仪器用具擦拭于净,认真保养,特别是化学课用的分析天平、生物课用的显微镜、物理课用的光电实验设备等。有的需防潮就放上氯化钙,以免生锈。他还把实验室的环境布置得舒适宜人,利于教学。冬天把炉火烧得旺旺,夏天用窗帘遮住向阳面的窗子,所以老师们都称赞“实验室冬暖夏凉”。这种作风几十年如一日,全面地为教学服务。
刘惟一先生很有钻研性,他总在思考如何改进实验室工作,如何更有力地辅助教学。例如:初一生物课上要观察血液在血管中流动。以往都是剖开青蛙的腹部,抽出它的肠隙膜,在显微镜下观察,但初一同学年纪小,不易操作这项实验,刘先生便提出改用红色金鱼的尾鳍,拉开后成为透明的一片儿,直接放在显微镜下观察,血管内血液流动十分清晰。他知识渊博,经验丰富,善于解决多种实验操作的问题,一次在生物实验课后,粘在显微镜载玻璃片上的黏虫液体怎么也洗不下来,刘先生说这得用Zelor洗下来,但大家不知Zelor的中文药名是什么,待问过教化学的符老师才知道这就是“二甲苯”。
刘惟一先生对公家财物十分爱惜,绝不浪费。实验室中免不了要有些损坏了的仪器用具,他却从不任意丢弃,总是设法拣其可用部分再加利用,例如量杯,碰破了一截,他便拿到天桥找磨砂工人锯一下,留下的半截还可用;滴定管的开关容易坏,他上协和医院地下室去找一位姓苏的工人,向他学习接管技术,回来自己修复。这种精神,深深感染了我,我也学会节约。
刘先生为人厚道,待人和蔼。那个年月,生活都很清苦,他一家五六口人,生活不容易,但他还关心我的生活,一旦有节余,便亲自买些粮食送到我家。我们来往20多年,相交甚好。后来我调到图书馆、教导处,1952年我便随师大附中二部到城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