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两年前,下午的阳光把我和同伴的影子拉得很长,这会儿还不到金秋,却早已听不见蝉鸣,除了风吹扫过香樟树叶扬起的弧度,这条略显破旧的小街上,就没有什么夏天的痕迹了。
这是回家的必经之路。
每次我和同伴在街的尽头分手,各自道别回去,他就会在旁边轻柔的注视着我们。他是一位半白头发的老者,永远套着他那双脏兮兮的棕色套袖,模具在那家配锁配钥匙的小店铺里。没有生意的时候,他索性连灯也不开了,阳光照进陈旧的柜台,小店铺越发越显得昏暗了。
可当他干活时,这一切又不一样了。
那次我走进昏沉的小店中,“配钥匙?”低沉却不苍老的声音响起,我点点头,从口袋里小心地掏出钥匙,“配一把就行了”,他抬头瞟了我一眼,算是回答。
灯总算是开了,我这才发现,这店还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墙上挂着一排排不同的小铁片,后来我才知道这些都是未经打磨过的钥匙。透过玻璃柜,我发现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锁,柜旁是店里的唯一一张桌子,他的工作就是在这上面进行的。
他先是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遍这把黄铜钥匙,然后就在一大一小的木盒里一阵翻找。没一会儿,一把大小差不多的未经打磨的钥匙就被端正地摆在工作台上,那是一台类似于小型锯子的东西,他带起了一副厚重的老花眼镜,又用旁边的毛巾擦擦手,直到这时,他似乎才是一位老锁匠的模样了。
一块初始的铜钥匙,要在老锁匠手里讲过七八遍打磨,才能蜕变成为一把真正的钥匙。老锁匠先把两把钥匙并在一起,用锯子粗略的刻出几个和原先要是相似的凹槽,再将两片分开,分别固定在锯台的两侧。这些动作看似简单,可老锁匠的路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如一层闪烁的细沙。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唯有双唇抿紧,他眼里的光透过平底厚的镜片,灼灼定焦在钥匙上。老锁匠又拿出了一把更精巧的铁锯,开始了新一轮地打磨……
过了五六分钟,老锁匠忽然直起身子,用毛巾擦擦手,“马上好了,不要急”,说完又投身到工作中。我发现,这一次老锁匠的动作放慢了许多,几乎看三秒每秒,磨完又看,看完又磨,要是反反覆覆在台上转了许久,终于他长吁一口气,飞快的卸下两把钥匙,递给我,这时我注意到,他又用毛巾擦了擦手。
付完钱,我顿了顿,看了眼毛巾,还是决定不问了。可老锁匠却像是读懂了我的眼神,缓缓地说“这个习惯在我还是学徒时就养成了”他抬手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滴,“当时还是半大的小子,拿到锯子就紧张,手心出汗,就习惯旁边放一块毛巾了。”老锁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最后又坐回了那张老木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