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我走过的少年习作历程,如果说“作文”—仅仅指学生练习写作所写的“文章”—真有什么“奥妙”或“绝活”的话,我觉得不外乎“多读书”与“勤练笔”。我写过一篇《多读勤练文自通》的体会文章,刊登在《作文通讯》“作文成功之路”小栏目上,我用“处处留心皆文章,喜怒哀乐都是歌”,作为对众多同龄笔友来信的答复。除此之外,还想补充的是:敢投稿。
1998年8月与我的恩师章朝阳先生同赴南京参加“十佳”颁奖典礼,结识了其他九位才华横滋的文学少年,真是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与他们相比,我的写作起步比有的“十佳”晚,“收获”也算不上丰厚。但在比较短的时间里,能够达到“参评、的资格,得到那么多素不相识的中学生朋友投票认可,其中一点做法就是“敢投”。不放过任何一次哪怕是发表几句“短语”的机会,尽可能地走出校园,多参赛,多投稿,多结识文朋笔友,这样可以锻炼自己,使自己有提高的机会。
说到“文朋”,自然要提到文学社团。我参加了多家文学协会,担任了好几家报刊通讯员、记者、撰稿人。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作家”、“诗人”。在“十佳”颁奖期间,《全国中学生作文选)编辑部老师专门安排我们与文学前辈交流对话,针对本届及前两届“十佳”以及热爱文学的中学生中普遍存在的“作家梦”现象,有一位活跃在当今文坛的知名剧作家赵本夫题词勉励我们:“希望每一个人都能选择自己的生活。”
“选择自己的生活”—这话很适合我。我在一篇《也说中学生爬格族》的争鸣文章中写道:“爱好文学、喜欢提笔,并不一定要成为文学大师。这正如喜欢游泳不一定非要摘取奥运会金牌一样。”若要间我的写作“动机”,那就是该文中后面的几句话:“一帧帧薄纸,一行行字迹,是我吐露的心声,记载着我们的岁月,是我们成长的足迹,生命的历程。我的追求不是稿酬,不是小作家的‘美名’,不是协会会员的光环,也不是出书的辉煌,更无‘免试’(上大学)的侥幸。”
许多中学生笔友给我来信,称自己是“文学爱好者”或“文学青年”,希望将来成为“作家”、“文学家”。给自己编织美好的“文学之梦”,这是一种选择,是无可非议的。但是,作为以语言文字为工具,形象化地反映社会生活的艺术—文学,严格说来,我们中学生的“作文”,还不能称其为“文学’。限于我们的年龄,自身阅历,思维判断力,尤其是驾驭语言的能力,还很不够。而称得上“作家”者,无疑是从事文学创作有相当成就的人。
作为“语言的艺术”—文学,是一种特殊社会意识形态,其“独特形式”,便是用语言塑造形象,深刻反映社会生活。从“文学”概念所定义的要素及内涵看:语言为工具;形象化反映生活;特殊社会意识形态。我们在中学整个学习期间,还仅仅处在“奠基”阶段,与“文学”—缪斯女神—显然相距甚远。严格意义上的“文学活动”,还不能与我们中学生的“练习作文”完全等同。
前不久,我在报纸上看到一位前国家教委资深官员讲话说:我们国家下一个世纪如果培养出几万、十几万乃至儿十万电脑专家,都不会失业,而假如出现这么多钢琴家、文学家,情况就很难说了。(原话记不清了,大意如此)在一定意义上说,文学属于青春,文学属于青年。选择文学,实际也是选择一种精神方向,选择自己的生存方式和生活态度。如此说来,对中学生“作家梦”,我们不必苛求。我个人认为还是尊祟老师曾经的教导:中学阶段不要偏科,打牢作文基础,注意文理并重,戒除急功近利,力求全面发展。母校老师的教诲,不仅是对我中学时代学习写作一段历程的总结,也是对我今后人生道路的指点迷津。有文学的少年时代多么美好!她是你我共同的朋友,让这位受宠爱的朋友,伴随我们一起成长。
如果生命仅指我们这血肉之躯,那它的确是过于娇脆的:它比不了鹰的犀利、豹的敏锐、象的强悍、鸟的灵活,它甚至比不上两栖动物的适应能力、爬行动物的巧妙多变。它几乎是自然界最笨拙的一件艺术品,除了直立行走别无他长。然而,我们的生命绝不单指这身体,它包含我们的精神、意志;包含我们为了生存所付出的一切努力;包含我们在行走中体味流泻出的殷殷爱意;包含在人类互相传递永不宁歇的关怀与温暖。生命是这样一件闪耀着灵性之光的宝贝,它亦因此而被赋予坚强的筋骨,不再难挡一击;有时它甚至成为世间最坚韧牢固的城池。任尔烈日狂风暴雨侵袭,我自岿然不动。
有很长一段时间,坚强变成了一个滑稽的字眼,它意味着你给自己树立假想敌;它意味你像堂吉诃德一样对风宣战;它意味着有门不走你偏要翻墙。坚强使人陷人窘境,这一境地过于尴尬,以至于人们可以无视困难却不能无视它。人人都做的错事,你拒绝做,那么你变成一个脱离群众的人。脱离群众,这无聊透顶的四个字,我们却无力担当。它的力量似乎可以战胜人自身的意志,用一种戏谑的目光嘲笑我们辛辛苦苦成就的独立生命。坚强就在这种困境中开始沉默,在沉默中呼吸,在沉默中等待。
人们越来越习惯地选择迁回前行。停步之后修改路线,换一个方向举步。在任何时间任何境况,判断都显得多余而无谓,不再有坚持的定义。“变则通”古人都有过交代的,这样不是很好?改改方向,又是一片艳阳天。人的确是日益聪明了。做音乐,难以被人认可;改拍电影,又缺乏新鲜创意;写书吧,没有定性耐不得清苦;画画吧,想像不够自由……没关系,咱们再改。辗转于百业之中,精神上永远轻松自如,始终立于不败之地—其实,只是立于不言败之地而已。我们肩上不担责任,任时光自掌心滑过,却始终不肯全身心地投人某件事某个人中;担心失败,担心陷人万劫不复的境地,我们便一退再退,退到守位。在这种时候,我便无限怀念卡夫卡《城堡》中的K,虽然他终其一生都无法接近城堡,但却从未放弃努力。他的目标如此绝对,多年以后仍然令人心驰神往。加缪《围困态》中的那个英雄,更是以生命为信念作证。我们离这些形象自然是遥远的,和平环绕在周围,令一切抉择、矛盾都变得隐约而不确实,两难之地也越来越罕见,有时我们王不过在爱与不爱之间惊鸿一瞥信念—那弥足宝贵的信念—的影子。其实,各种各样的向往充斥于 我心内身外,从来不曾减少或隐退。只是,它却一天天失去了用以支撑的底座,变得不堪一击,易于改变,无力成长为信念。而那用来支撑信念的,正是久违了的坚强—从不曾撤离的坚强!它只等你唤醒。
一生中的困境实在是不少的,在对面交锋时绝不能轻言退让,垂首绕行。拿我们的坚强与之对抗,哪怕一战即败。因为,从来没有永远的成功,更不存在永远的失败。
“创意”,不仅指内容、体裁的创新。同样,写作形式的与众不同,也是一种创新意识的反映。我们这一章,就从出题形式、写作要求的角度提出“变式”这一类别来,提出“不拘一格”的目标来。
常规的作文题目,是意思明确的一个词语、一个词组,或者一句话,比如:《妈妈》、《我和妈妈》、《妈妈,我永远热爱您!》。我们习惯上把这样的训练,叫做“命题作文”。你只要扣准题目的意思,写得言之有物、言之有序、言之有情,就行啦,符合要求啦!
可有时候,老师不这么出题了,他变着花样让我们锻炼“脑筋急转弯”呢!
比如,题目形式上,不直截了当、明明白白规定你写什么,而是“话说一半,任你发挥”,这就是我们常说的“半命题作文” 《xx》、《我和xx》、《xx,我永远热爱您!》,面对这样的题目,浮现在你眼前的,决不会只有“妈妈”了,选材的思路不是一下子开阔得多了么?于是,你可以充分发挥自主权的优势,确定自己最熟悉的、最想倾诉的内容来写,在笔下体会一番“小主人”的愉悦。劝你拿到这类题目,一定不要贪“现成”,胡乱拼凑一篇陈词滥调来搪塞,那样的结果,将不仅是一篇文章的失败,更重要是你的思维能力没能得到很好的训练。
再比如,写作内容上,老师既不要你“记实”,又不完全让你“虚拟”,给你一幅或几幅图画,让你仔细观察,合理想像,变画中的形象为你笔下的文字;或者,给你一段文字材料,让你仔细阅读,组合结构,变原来简略的交代为你笔下生动的描写。这难道仅仅是一种出题技巧的变化么?不,这其实是在锻炼我们作文能力中的另一项重要本领:认识能力。你看不懂这些画,读不懂这些材料,看了、读了以后只能停留在肤浅的、低层次的认识上,又怎么能使文章有血有肉有生命呢?所以,我们得在这样的“变”中力求长进!
再比如,写作要求上,老师会提出一些五花八门的标准来,或者,让你把长文章缩写得简洁明快一点;或者,让你把短文章扩写得详细生动一点;或者,请你把戛然而止的半截作文接上个合情合理的尾巴;或者,请你把诗歌、寓言之类的文体改写成常见的记叙文……面对这些要求,你可千万别以为“难度不大”,千
万别以为“不需选择材料,不需确定中心,不需调整结构,无非是语言文字上作番手术”,仔细想想,它我们的能力要求比起命题作文来,其实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首先,你得正确理解原有的材料,总不能“冬瓜扯到豆棚里”,胡思乱想、东拉西扯一番吧?然后,你还得正确理解题目的意思,总不能让自己花下的力气“南辕北辙”,以劳而无功为结果吧?再后,你就不得不煞费苦心地运用自已的写作本领来努力实现新的创造了,要既不离开原有材料,又不离题目要求,说得形象点儿,真有点“戴着面具跳舞”的味道,没一点训练墓础,真还放不开手脚呢!当然,“万变不离其宗”,有了厚实的阅读、观察的基础,有了扎实的常规作文的写作基础,相信你不论面临怎样的“变式”,都能从“变”中找到“不变”的规律,都能从“变”中表现你的机智。我们选辑在后面的这些习作,不正说明了这一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