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地方?”“死无葬身之地。”—题记
合上书,淡淡的月光穿过了云翳,躲着人群,洒在了纯黑的封皮上,“第七天”三个字闪着微微荧光,像是那浩渺群星。我抬头望向远处江边的点点灯火,仍沉浸于那曲折离奇的故事中。
这是个玄乎又现实的故事,却几度令人哽咽失声。主角杨飞离世后,放弃了到殡仪馆火化,魂魄在空虚混沌的城市中游走,意外地遇见了自己前妻李青,短暂相聚片刻后再度分别,杨飞继续游荡在生与死的边境线上。又见到了自己的出生情境,走进了那生前记忆。他重观了一遍自己的一生,杨金彪、李月珍、亲生父母、郝强生、还有鼠妹伍超等等诸人,冷漠或温暖,熟悉或漠生者,都像粒粒石子般在生命的潭水中激起了点点涟漪,或大或小,或轻或重。最后的最后,杨飞在鼠妹的带领来到另一个世界——死无葬身之地,这里人人平等,美好清澈。“没有悲伤也没有疼痛,没有仇也没有恨。。。。。。那里人人死而平等。”杨飞就此有了归宿。故事合上了帷幕。
一个复杂又简单,温暖又冷漠的故事往往令人回味悠久。全书中最令我嗟叹的便是杨金彪与杨飞之间那份父子之情。杨飞是杨金彪捡来的孩子,但就是为了这样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杨金彪为其放弃了一切,活着的时候,他为了照顾杨飞,放弃了两情相悦的姑娘,而选择继续陪着“儿子”长大。他爱杨飞,但却在杨飞生母找到他恳求把儿子归还她时,他选择了同意。因为他知道,自己能给杨飞的仅仅只有温饱,而杨飞的生父母却是北方的两位官员,能给予自己的儿子更好的物质条件。而在杨金彪逝世之后,他的魂魄选择了在殡仪馆工作,只为了能再见到自己的儿子一面,十年,二十年,五十年……
我想,这便是爱吧。是无言又深沉的爱。杨金彪与杨飞互相依偎取暖,给予彼此真心,也许日子很苦,精打细算间忙忙碌碌度过岁岁又年年,两个幸运又不幸的父子平平淡淡地过着自己的生活,纵有生老病死,纵有事态炎凉,然,得一份真心,抵世间疾苦。“这温吞世俗人间烟火,只有你是我的江河湖泊。”杨金彪,这个没有钱没有文化没有固定住所的“三无”男人,却拥有着那高高在上自以为是上层官员没有的东西——真心。说来可笑,真心这东西,在余华的书中鲜少才能见到。从殡仪馆火化的三六九等到二十七个生命被医生称为“医疗垃圾”,从李月珍的超度都分国产与进口到她的遗体失踪而医院拿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我清晰的看见了余华笔下那些医生等人胸膛中跳动的不是心,而是被腐朽填满的空壳,流淌的并非鲜血而是粘稠的灰黄液体。而杨金彪这个朴实忠厚的父亲,却真正拥有着心。
活着的人不一定活着,死了的人也不一定死了。
那些活着的人或许行同傀儡,那些死了的或许仍旧鲜活。我想,这种境况在过去,亦在现在。也许世态污秽,也许人情寒凉,但不管怎样,都要努力成为一个像星星一样的人,干净透澈。
要站在有光的地方啊,有云淡风轻,有微微晨光,雨水沾过树叶透着湿润的光泽,长街灯火点点车辆川流不息,挨家挨户的人渐渐进入梦乡。心间爱的力量奔腾不息,流淌着,向着光闪耀。
我们都活着,活在清风明月的当下。晴天、阴天、太阳、月亮、黑色、白色,期待初春第一朵早樱,期待仲夏第一缕晚风,期待深秋第一声雁鸣,期待冬日第一抹洁白。
《第七天》中死无葬身之地是人死后的归宿,是平等的乌托邦,是温暖的依靠处,但,却别忘了忽视一点,那是些死了的人。纵然那儿有鸟语花香,有汩汩清泉,有暖阳明月,可他们却再无法回到活着的时候,无法和所爱的亲人拥抱,无法享受阳光的沐浴。
来人间一趟,不努力把每天过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怎么行。
“得以份真心,抵世间疾苦。我们都活着,活在明媚似阳光的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