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的小木船,如落叶般,在河道里荡呀荡,一圈圈涟漪晕开去,轻吻着岸边的圆石桥墩,粉墙黛瓦里,柔柔地飘来一曲“苏州好风光”,随着微波,漾开在苏州人的心头。
苏州的典范,是青石小巷。屋檐闲挂银钩,一滴滴地敲着石板,久而久之,敲出了一个小坑,盛着一潭清水,倒映着,属于苏州的小巷。
雨中的小巷,是天神的音乐会。雨声淅淅沥沥,即使藏在深闺,也能知晓风起雨落。打着油纸伞的姑娘,穿着绣了茉莉花的旗袍,慢悠悠地踱着步子穿过,背影消失在巷子尽头的石拱门里。雨打芭蕉,惹得铜绿,好似尘封的门,生出了青苔。雨细如丝织成网,檐下生帘,帘后,是苏州人家的情致。
烟雨江南,有雨必有烟。日暮时分,巷子里的家家户户升起炊烟,如雾霭缭绕,仙境是否亦如此?朦胧的小巷浸没在微醺的余晖中,江南的满城繁华化作小巷里一地的繁花。青瓦屋顶的花架上,卧着一株藤萝,开着几朵零星的淡紫色小花,衬在碧绿的爬山虎里,便成了一幅动人的江南小图。
石拱门里少行人,小巷苔痕一寸深,清茶一杯天欲黯,紫藤花湿雨沉沉。
苏州的典范,是小桥流水。几十几条小巷,就有几十几座小桥。戴着草帽的阿公,挑着一扁担的菱角,穿过小桥,走往家的方向;挎着一篮白兰花的阿婆,静静地坐在台阶上,时不时吆喝一声:“栀子花,白兰花哟!”……江南的小桥上,漫着一股白兰花的芬芳。走多了苏州的小桥,步调似乎也变得悠哉悠哉的。当心灵慢下来时,似乎才能真正地发现生活的美好。
曾有多少文人,在姑苏挥洒笔墨。忆起一句“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那是梦中所向之处。苏城妩媚千姿,细想来却大都是写船多、桥多、水多。河道密布,船娘唱着采菱小曲,摇着小船,摇得船橹吱呀地响。桥头有几棵杨柳,经历了无数年枯荣,柳枝拂水,水载柳叶,是诗是画,是词是曲。对着静逝的河,对着亭亭的柳,对着先知了春江水暖的鸭群,耳畔,响起的是谁家索弦声?琵琶弦微振,流出的是似水的人家故事。
月下飞天镜,镜在流水里。远眺虎丘塔,夜色中苏城的静,宛若一朵幽幽的白莲,悄悄地闭上,不声不响,一如苏州人一般,安静,内敛,不争不抢,浮生若梦。
不忘,苏州典范;梦忆,苏城灵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