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很多种颜色,但只有一个民族敢于在几千年都只用一种墨色来表达它的全部美丽,而这,只发生在中国。” ——余秋雨
妈妈告诉我,在我未出生之前,她就给我准备好了一个名字。她说,两千多年前有一位智者曾说过:“五色使人目盲。”她希望我长大以后面对五彩缤纷的世界时,能看到世界之美好,能分辨世间黑白,能承受生活之浓淡,能驾驭生命之轻重缓急。她衷爱“墨”。
而我,生来就与墨有缘。我的爸爸是一位书法家,他告诉我,我写出的第一个字竟然是用毛笔写出的自创象形文字“毛”字。十年后的今天,爸爸每每提到当时的情景,都无法掩饰住内心的喜悦与激动,都可以详尽地描绘出我当时握笔的姿势,写字的神态,他衷情“墨舞”。
于是,书法便早早地出现在我的生活之中。临帖习字,成为了我居家必备的学习游戏;参观书展,是我一项重要的外事活动;春节对联,是我给亲朋好友的私人定制……我也曾陶醉于人们的溢美之词与惊讶的眼神中。可是后来,当我看到在广场上飞驰的滑轮少年,在钢琴前弹奏的气质姐姐,我才发现,他们的世界是如此的斑斓与美丽!我开始厌倦写字桌前单调的黑白生活,开始嫌弃爸爸在我的练字本上打的一个又一个的红叉,开始反感在纸上总是写不好的“横平竖直”。我便与他们展开暗战,当然,是我赢了。
直到十岁那年,他的出现,才改变了我对书法的看法。
他是当今书法界的一位“老顽童”,是爸爸请来做报告的书法名家。可奇怪的是,这位书法名家却向我要起作品来。我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呀!怀揣着满心的好奇,爸爸带我见到了他。
对面的他手握着毛笔,喝饱了墨的毛笔似乎要滴下墨来。提笔,一点下去,溅出几滴墨,在白色的宣纸上迅速蕴染开来,像一团乌黑的云。笔尖转动着,在纸上勾勒出一条条亦粗亦细,亦浓亦淡的线条。它们巧妙地穿插着,交错着,像一只只水袖穿梭舞动。笔继续在纸上跳动,线条时而浓郁,时而清淡,时而铿锵有力,时而温柔缠绵。纸上的黑白两色好像黑白两君子在翻转跳跃。
笔顿,作品完毕,高挂于墙。望着墙上这幅巨大的作品,我惊呆了。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书法艺术!在他的笔下,仿佛每个字都被赋予了生命与灵魂,仿佛他们随时都可以跃出纸外,向我们诉说它们的故事,原来书法,也可以如此生动。
我怯怯地走上前去,向他询问书法的技巧。他却说:“书法就是玩,每个人都能当书法家,就看你敢不敢玩了。书法讲究的不只是技巧,更多的是情感。写每一个字,都要用心,都要写出自己独特的见解,这样才能把字写活。如果太注重技巧,反而会把字写死,也突出不了字原有的自然纯朴之美了。”
说着,他递给我一支笔。我紧张地接过笔,看着洁白的宣纸我不知从何下手。终于我鼓起勇气,却只在纸上写出了我的名字。没想到他却连连叫好,并且小心地将它折叠,放进袋子里。
“这种最纯真的东西真是值得品味和收藏啊。”他说道。
原来被他收藏与珍视的,不只是那份略显笨拙的书法作品,更是我的那份勇敢,纯真和开悟的书法精神。
墨舞千年,我想,书法的美,一定是与生命相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