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走到你的坟前,细细抚摸枫树凹凸不平的枝干,微风细雨,火红的枫叶,纷纷扬扬。寒风乍起,吹皱一池秋水,吹来了满地的荒凉。
月华如水,独坐清辉之下,拾起一片落叶,默默凝视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我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碎裂的光影,记忆不禁回到了往昔。
曾记否,那枫树下的对话?当萧瑟的寒风宣告秋天的到来,你便会陪我走进那片树林。踽踽在满地火红的大地,夕阳老去,西风渐紧,一片落叶从树上飘飘零零地落下,好似一只火红的蝴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作着垂死的挣扎。叶悠悠落下,我的心微微一颤,平静的心湖荡起涟漪。“这,亦或许是枫叶的最后告别”我轻轻的叹了口气。祖父仿佛听到了什么,转过身来,慈爱地看着我,“今日的凋零,是为了来年更大的旺盛。”那时候的我,年龄尚小,只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可我,要真正读懂这句话的含义,竟要在十年以后。落叶在结束自己的使命后,无怨无悔的投入大地的怀抱,安睡在舒适的温床。不求多少雨露,不求大树怀抱,只愿在沉默中涅磐重生,为来年的繁华积蓄蓬勃的力量。
曾记否,那月明风清的夜晚?你轻挽白袖,将你那珍藏多年的狼毫蘸上刚磨好的浓墨,你案前的兰花在清凉的风中翩翩起舞,你星星点点的白发也在微风中飘扬,你将双手放在桌上,沉思了好一会,才轻轻起身。你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毛笔,大笔一挥,在雪白的宣纸上,一笔一划,一撇一捺地写了起来,嘴角还带着微笑,不时地望望身旁的我。你专注的神情和布满血丝但依然炯炯有神的双眼,让我不敢抬头凝视。只见你枯槁的手,在宣纸的上方如巨龙般腾飞,待我回过神来,纸上已写满了字。你将那张纸扬起,走到我的面前。“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你将已经湿透的毛笔递到我的手上,用一种期待的目光望着我。可那时候的我只懂得嬉笑玩乐,你那珍贵的毛笔和宣纸,在我眼里,既不是中华文化的载体,也不是你对孙子的殷殷期望,而只是——玩物而已。信手涂鸦,一张白纸,已被我糟蹋的不成样子。你出神地望向我。只是,那时候的我,读不懂你紧皱的眉,读不懂你眼神的哀伤与无奈,只听见你长长的哀叹。
曾记否,那茶香四溢的夏天。你轻轻走进书房,端来一套有些古朴的茶具,将那热气腾腾的开水倒进杯中。我看见茶叶在水中晃晃悠悠地旋转。盖好盖后,我与你促漆长谈,时间一分一秒的从指间滑过,我总是不耐烦地望望手上的表,时不时地询问祖父何时茶才能泡好。你总是微微笑,不语。又讲起了大道理:“生活,就像泡茶一样。要慢慢地等,等到它在时间的催化下,散发出迷人的幽香。否则,欲速则不达,只能将事情办得更糟。”可这时的我,早已不再像从前,喜欢聆听你的谆谆教诲,满脑子里只是未做完的数学题和成绩排名。喝完一杯茶之 后,便急匆匆地想要离去。你拽着我的衣角,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再坐一会吧。”“不了,我还有急事。”干净利落的话语,不带一丝留恋,便走出了门。你急忙出来送我。也许是太心急送我,刚出门,你便被门上的钉子绊倒……
爷爷,如今的我跪在你的坟前,不求你原谅我。只求记忆能够清晰如初,让我记住你的音容笑貌,记住你交给我的道理,记住那些年,你为我做的所有。
就让那年的记忆永远清晰如初,永远盛开如花。
站在爷爷坟前,泪珠闪闪,爷爷我来看你了,跪在您的坟前,心里酸楚楚的,风起了,树叶时不时的响起,哭声中,心绪有在不经意间回到了两年前的那天。
两年前的那天,命运之神弹奏了一曲悲歌,听着歌声,我想了爷爷您为我们做的事,老奶奶曾经说过:“你爷爷活这一辈子,是别人的两辈子。您的一生是贫苦的一生,辛苦的一生。”
爷爷您这一辈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临走的时候还惦记这我有没有棉衣穿,冷不冷,学习怎么样……
爷爷孙女愧对您啊!您总是这么关心我,而我,一直都是我,要是我早该发现,要是我早点给爸爸打电话,要是我早点发现不对让奶奶带你去医院你就不会……
楚那天早上我去学校你起来的很早奶奶在做早饭,然后奶奶给我说你看你爷爷身体都一周了这发烧怎么还不见好,你现在去拿电话给你爸爸二爸打电话让回来把爷爷带去医院看看,我却不耐烦的说:“能有什么事啊!我上学都快迟到了,有什么事中午回来再说,我就这样去上学了。”然而我不知道这次却是我和爷爷最后一次相见,奶奶给爸爸打了电话,等我下午放学回家时,爸爸告诉了我好多事。
我真的没有想到一切会这么快,爷爷你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爷爷你在我心中是这么的坚强,爷爷,你……
第二天中午放学时,噩梦就这样降临了,爸爸打电话说;“医院下了病危通知单,爷爷想最后回家看一看。”
三个小时后医院的车停在了我家门口……
看着他们将爷爷抬进房间,看着躺在床上的爷爷插着氧气困难的呼吸着,家人都围在一起看着爷爷,奶奶难过的紧紧的抱着我,就这样,您停止了呼吸,这样一个镜头在我的眼中放慢放慢,我整个人傻住了,定格在了那一刻,爷爷的生命也在那一刻结束了。
我挤进人群,被一张张哭红的鼻头吓坏了,我扑进您怀里,不让您走,可任凭我怎么哭你也不吭声,爷爷,您醒醒啊!我拼命的叫着爷爷,可是……我第一次才知道死意味着什么。
爷爷你为我安排的以后,您没有陪着我实现,您就这样离开了我。
我诅咒那个黑夜,诅咒命运之神!死神啊我恨你,是你夺走了爷爷的生命。
风好冷,夜好黑,那一夜,我长大了很多,懂得了好多。
又到清明节了,我在母亲的坟前虔诚地点燃一支香,端上几个菜,烧上一堆纸钱,叩首跪拜。泪眼婆娑的我仿佛又看到母亲忙碌的样子,颔首微笑的眼神,回想依偎在母亲身边的幸福时光,虽然遥远得有些虚幻,但那些刻骨铭心的点点滴滴,无时无刻不在我脑海里萦绕,梦境中再现。
我记得,母亲是一个终日忙忙碌碌的人。上要伺候公公,下要哺育我们兄妹4人。开门7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没有一样不让她操心的。靠着父亲微薄的工资收入,她艰难地操持着整个家。
我记得,母亲一生非常勤劳,艰苦朴素,与人为善。为了减轻家庭压力,母亲白天与村里的男人一样下田干活。回到家里,又忙着烧菜做饭。我小时候晚上睡觉醒来,母亲总是用纺车纺线,为了省钱,晚上纺线也不点油灯。母亲一生织的布,算起来最少也有一大卡车。每当我看到《三娘教子》时,泪水总会模糊我的视线。
我记得,在小时候,那是对白面馍还不敢奢侈的年代,只有在逢年过节时才能吃得上,可是只要家里来了讨饭的,母亲总是拿白面馍给他们,虽然自家也不宽裕。母亲的热心肠也是大家众所周知的,左邻右舍都得到过母亲的照顾。与人为善的母亲,教会了我们怎样做人。
我记得,外出求学后第一次回家,当我跳下汽车,远远看到母亲倚在家门口张望,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看到我慢慢走来,母亲欣喜异常,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一边叫着我的小名,一边紧紧抱住我。当着同学的面,我很不好意思,使劲从她的怀中挣脱出来,母亲显得有些尴尬,我却不以为然,一副小大人的神气样。后来大哥告诉我,母亲知道快放假了,一个月前就在家做准备,天天等我,等着我回来。
我记得,平日里母亲总会温情地唠叨。母亲虽没上过学,但常挂嘴边的“经典老俗语”至今还在我的耳畔。在交友方面,母亲经常对我说:“交人要交心,朋友要知根。”在过日子方面,母亲经常说:“吃不穷,用不穷,一时算不到一世穷。”“好天防阴天,阴天防病天”。我担任单位科级干部,母亲又告诫我:“莫贪莫占莫伸手,不能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我还记得,母亲患晚期肺癌后枯瘦如柴,几个月粒米未进,全靠输液和杜冷丁维持生命。每次疼痛袭来,母亲总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双手紧紧抓住床沿,五官变形,全身僵硬。床单蹬出了一个个大窟窿,过后,全身像从水中捞起来一样。母亲就这样在一种极其痛苦的煎熬中生不如死,度日如年。尽管说话和动弹已经十分困难,但她还是艰难地转过头来,用微弱的声音对我和哥哥叮嘱别耽误上班,不愿让我们在家伺候。她多次安慰我们:“我这几天好多了,你们忙你们的,不用惦记。”我们也傻,就真的相信了。等到母亲永远闭上了眼睛,我才亲身体会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悲哀。一时间,我不敢也不愿承认失去母亲的事实,仍然自欺欺人地想着母亲还会叫我一声儿子。
母亲离开我已整整12年,从那一天到现在,4300多个日日夜夜。虽然阴阳两隔。但在我心灵深处,我与母亲从未有过片刻的分离。多少次泪水浸湿被角,多少次梦中忘情呼唤,母亲啊,您是我永恒的爱。千言万语无法诉尽我心中的悲情,儿子只有用泪水告慰您在天之灵、抚慰我心中的伤痛,但是任泪飞如雨,也表达不尽我对您深深的思念之情。今年清明节又将来了,仅以此文追忆我的母亲。
我伫立在妈妈的坟前。
落日孤零零地挂在西边天上,坟上枯干的茅草在寒风中抖索着。是冬天。
“妈妈,我错了么?”我喃喃自语。
半个多月前,我参加了学校举行的诗歌朗诵比赛,朗诵了自己写的诗《啊,少男少女的梦》。我朗诵得很有感情,字清音准。在座的少男少女们报以长时间热烈的掌声。
我知道我朗诵得最好。我从来就很自信,参赛前就认为第一名肯定是我,因为我不知练了多少遍。
校长宣布名次了,没想到我得了个第二名,那个朗诵得不怎么好的女学生却得了第一名。
第一名为啥是她而不是我呢?就因为她爸爸是校领导,就……我突然觉得这里好象充满了虚伪。我站起来瞪了一眼。
身后传来了议论声。
“这样的学生太自信了。”
“出风头。”
“他真会表现自己!”
我望着蓝天。泪,不自觉地流下。
这样的话我已听过不少次了。当我第一个报名参加学校文艺演出队,自荐为学校课间广播节目的主持人时,他们这样说过我。不管干什么我总认为我能比别人干得好,也很少服别人。就这样,我才能在杂志上发表小说,才能获得歌咏比赛的冠军。
上自习课,班主任走到我面前间:“你看咱班谁最有希望考上重点中学?”
“我。”我想了想回答。
几个同学听见了,一齐朝我望来。
“他真有表现自己的天才!”
“比刘晓庆还厉害!”
班主任听了没说话。
我茫然地望着天空。如果获得第一名的不是校领导的孩子,我也许不会这样做。班主任来了,她注视着我,那头半白的头发在寒风中飘动。过了一会儿,她对我说:“许永楠,到我办公室去!”
我坐下了。班主任望着我:“你太自信了,你知道他们怎样看待你吗?”我抬头看了下她,低声说:“我没错。”
“不,你错了,孩子。”她抚摸着我的头,“你...太象你妈妈了。你妈妈就因为有你这样的性格才被调到乡下的……”猛然,我看见一行泪水从她的眼里流了下来。啊,妈妈。妈妈已去世几年了,她的坟上已长满了野草。我每次回故乡总要到妈妈的坟前看看的。热泪从我的眼里涌了出来。
“孩子,你表现自己也许是好事,但很多人受中国几千年积习影响,对表现自己是深恶痛绝的。你冷静下来吧,要不,你走上社会会吃亏的。你妈妈...”妈妈生前很自信,个性很强,也不知承受了多少“流言”。后来,妈妈病了,在一个春寒料峭的早晨,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我默默地流着泪,不语。我真的错了吗?
我沉默了。半个多月了,我很少和别人说一句话。连课堂回答问题都不愿意回答,可常常做恶梦。
冬夜悄悄。我梦见我被恶浪卷进了海里。我呼喊着妈妈救命…醒来时,望着窗外的冷月,心中悲凉极了,热泪直流。过去的我失去了,我在哪里?
第二天我请了假,坐了半天的车,来到了故乡。
残阳如血。我默默地望着妈妈的坟。冬日田野四无人声,一片沉寂。冬天是沉默的。
天地一片苍凉,我感到了凄凉和孤单。
回来吧,妈妈!
冬天已接近尾声。我就要告别,永远告别这个沉默的冬天,去寻找那个真实的我。
我望了一下血红的残阳,向前走去。
啊,沉默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