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年浩劫中,林彪、“四人帮”严重摧残了我们的革命文艺,造成了百花凋零的景象。但残酷的迫害,却把革命文艺队伍锻炼得更加坚强。历史证明,五十年前以鲁迅为伟大旗手的左翼文化战线立下的不朽的功勋,这是任何人否定不了的。正象鲁迅豪迈宣称的那样:中国的无产阶级革命文学在今天和明天之交发生,在诬蔑和压迫之中滋长,而且有不少左翼文艺家,是用他们的鲜血,为中国革命写下了壮丽的诗篇。
人民怎么能遗忘革命文化先驱者用血肉筑成的光荣传统呢?
鲁迅在这篇讲话里指出:“无产文学,是无产阶级解放斗争底一翼。”在此以前,他还曾说过:“无产者文学是为了以自己们之力,来解放本阶级并及一切阶级而斗争的一瞬。”今关,我闺人民花在向四个现代化奋勇进军,我们全党、全国人民(包括文艺工作者在内)在新的历史时期的斗争任务,也仍然是无产阶级彻底解放本阶级并及一切阶级的斗争的继续。中国的工人、农民、知识分子、战士以及广大六年,都比以往更加迫切地7要革命的精神食粮,来鼓舞和欲助他们为建设新生活而努力奋斗。社会主义的文艺家们,只育努力坚持和发扬左翼文化运动的革命传统,才能接过前八手中的笔,在社会主义的新时期,创作出无愧于我们伟大时代的无产阶级文艺史的新篇章。
在打破“四人帮”所设置的爱情禁区以后,很多短篇小说大胆地,健康地描写了爱情,这是非常值得赞赏的现象,青年读者们从中得到教益,得到了美的欣赏。但也有极少数描写爱情的来稿,并没搞清楚什么是忠贞高尚的爱情;什么是不道德的感情。比如,在一篇小说中,作者写了一位少妇,她当初为了避免家庭受迫害舍弃了原来的情人,而另嫁他人,两人生活了几年并生下一子,有一天,她发现原来的情人在艺术上取得了成就,便一甩手扔下了家庭,抛弃了丈夫和牙牙学语的幼子,决然出走了。作者对这个人物,寄予了无限的同情,然而,别人读后,却对这少妇毫无好感,值得怜悯的倒似是她的老丈夫和小孩子。这种人物不是不可以写,关键在于,作者应当对她的爱情有个正确的认识,如果一味同情出走的少妇,那未免不公道了,因为她的私奔行为是不道德的,她的爱悄,己经建筑在丈夫和孩子的痛苦之上了。我们不能错误地认为,凡是男欢女爱的爱情,都是正确的,都值得歌烦的,作者有责任用正确的道德标准对笔下的爱情进行分折,有责任通过小说的场面和倾向给人以正确的启示。
随着描写爱情的小说增多,逐渐地仿佛形成了一个“宝葫芦”式的爱情套子了。比如,有那么一些小说,它反映一个惯偷或一个有缺点错误的男青年,教育和法律的手段对他是毫无效果的,在这时,巧遇一位“美丽温柔,脸上有一对甜甜的笑庸的姑娘”,两人邂逅相逢,于是,为了得到姑娘的爱情,他便立志改掉劣行,成为“技术革新的好小伙子”了。我们不应当否认爱情的力量,它既可令某些人疯魔,也可以令人清醒,但是,它也并非“法力无边”、“爱到病除”的。爱情并非万能胶,一个人的转变,是要多方面因素促成的,当然,爱情往往可以成为人物转化的契机,而我们一些作者却仅仅写了爱情的神通,仿佛爱情是个宝葫芦,只要把它高高举起,便可以满足一切愿望,解决一切法律和教育束手无策的难题。这样的小说,一则落套,再则也不够真实。
在反映和“四人帮”一伙作斗争的作品里,我们还可以碰到另一种常见的爱情方程式。它往往写一个“四人帮”的爪牙—“理论家”之类,垂涎着某个“娴稚大方,高挺的胸脯,显示着骄傲和青春的活力”的现代佳人,而这倔强的佳人却不为“理论家”的权力所动(或是先受骗,后给对方狠狠一耳光子),反而热恋着另一位“持不同政见,的人,后者的父亲,一般是选中a走资派”、“右派”、“叛徒”之类,于是,政治斗争的中心,立即便转到姑娘身上去了,这样一场关系到国家、民族前途的政治搏斗,便成了情场的激烈角逐。“理论家”为了夺得姑娘而迫害情敌,谁知—不,谁都知道,姑娘肯定是忠贞不二的,在最关键的时刻,她就向心中的英雄扑过去,“两颗火热的心在一起跳动着。”故事的结尾,则是正义战胜了邪恶,英俊击败了丑陋,要不,就是一场悲剧。
我不否认,“四人帮”倒台以后,我便希望能离开仪征,改换个生活环境。因为“文革”十年,我一直被“不停顿地进攻”,人与我,我与人,不可避免地都会发生些伤心损德的事儿一仪征城小、街窄,曾经明里、暗里交过手的,早上不见晚上见,任管照常点头寒暄,双方都不很自在,这就不如娜个窝,回避一下。最初并不想到南京而向往扬州。经过某些好心人士的斡旋,扬州方面竟也表示欢迎。眼看就可“乔迁”,心里很高兴,于是情不自禁地胡诌了几首打油诗纪事。有一首这样写道:
少时曾赋玉壶篇,
弹侠归来愧红颜。
白沙翠竹吟不得,
卖字扬州杏花天。
这句末尾带点“吹”,我的字只能代写书信,哪里卖得出价?还请一位篆刻家治了一方印,文曰:“绿杨城郭居民”。表示我迁居扬州后,愿在居民委员会的领导下,安分守己,好好当个老百姓。然而好事多磨,待这方印刻成寄到我手上的时候,我迁居扬州的计划已因某种原因而告吹了。但当时我向往扬州,很重要的一点是觉得扬州与仪征毗邻,性相近,习相通,我还是未能忘怀仪征的。
现在说说那方印。自从我们山东老乡王渔洋在一首词中写下了“绿杨城郭是扬州”这个句子,“绿杨城郭”之称遂为扬州所专有。我做不成扬州的居民,这方印只有报废。幸而想到另一个山东老乡孔尚任,当年他由扬州到仪征曾有诗道:“真州景物广陵同……城门也在绿杨中。”在他的眼中,仪征、扬州两地如一对姊妹花,都是“绿杨城郭”.那么这方印,我继续滞留仪征也还是用得的。一句诗,救活了我的一方印,善哉,孔尚任!
南京不是绿杨城郭,它叫石头城,一点儿也不炯娜婚婷,这方印如今只好退休。因想请朋友另刻一方,印文也拟好了,曰:“白门卧客”。从字面上好像与李商隐的诗相合:“怅卧新春白拾衣,白门寥落意多违。”不过我是另一番意思。自己把自己放倒,并不那么容易,但到了我这般年纪,卧,可能是最佳姿态。卧,躺下来,“曲脓而枕之”,干什么?—看!平心静气地看!看看再说,或可免得太背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