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有麦田怪圈,中国有中国特色圈——朋友圈。把自己的生活圈起来,把自己的想法圈起来,把自己的一切圈起来。圈乎?圈也!
“圈”成了一种时尚,而时尚进一步与生活习惯相融合,就逐渐成了文化。
圈乎?
可不是吗?中国的朋友圈,是各色人群分类扎堆的地方,甚而都演变成了一种现象级文化。朋友圈既可以是秀场:秀美景、秀美食、秀奖金、秀礼物、秀状态、秀心情……也可以是商场:“实体”闭、市场一、微商兀、代购起……甚至可以是博奕场,投资场……朋友圈,覆压百万余里,跑WiFi,通4G,无所不在其中,难怪引得全民进驻,热度持久不衰。
为何朋友圈能引得人们对它青眼有加呢?一个很直观的原因是它的联通性、方便性。人在本能上有与其他人构筑联系的需要,也有与世界构筑联系的需要,朋友圈,迎合了人们的这种需求,它把所有这些联系简化为一个图标,一个页面,只要你有需要,轻轻一点,编辑发送,就可以轻松便捷、自在逍遥地享受与人交流、与人分享的乐趣,不管你身在何时何地,黑龙江或是海南岛,蹲着大炕亦或含着冰棒,记录、展示、分享、互动,尽在一念之间,一机之上。 除主动联系他人的需要,我们还有被发现、被认同、被欣赏的需求。“求关注,求赞,求评论”,实际就是我们在实现一种互动。爱发朋友圈,爱集赞集评论的人,本质上就是在满足自己的这种需要。
由此,发朋友圈不过是我们在“大浪逐新,流量飞起”的互联网时代实现发现与被发现、认同与被认同、欣赏与被欣赏、以及分享经历,开拓视野的新手段。这是一种新方式、新途经,然而本质上与从前的“街坊外交”没有什么两样,都是家长里短、闲侃神聊、八卦扯淡、消耗时间。只不过从街头巷尾、茶馆树荫转移到了虚拟平台。人们在价值取向和文化选择上当然有些微差异,然而,新瓶装旧酒,“变为表,不变为里”。
圈也!
这种“圈”因为是经过自己的筛选而形成——爱看的就看,不爱看的就屏蔽——故而也就具有了某种画地为牢的封闭性,使得我们只更加专注于自己的内心世界,把我们的思想精神给“圈”在了某种舒适区。
另外,朋友圈的简化功能的确强大,但它只适于简化一些琐碎的交际流程,倘若简化演化到极致,则有碍于人们获取各异的、丰沛的、缤纷的情感体验。当我们从面对面读表情、读神态、读动作的饱含温度的人际交流,演变成了隔着屏幕读图片、读光圈、读滤镜的二维平面交流,这到底是一种进化还是退化呢?所以,圈友们在赞美朋友圈给予的便利的同时,也不应对它过分依赖。
该出门走的路,该下楼见的人,还是要亲自去走,去见,去看。
圈乎?圈也! 大浪逐新,我们还是要与更广袤生动的大千世界为友才好!
哥伦布怪圈Columbus Circle ,是一部美国电影,主角Abigail Clayton独自一人生活,已将近20年没有离开她的公寓,逃避现实和心灵创伤。当她的邻居死亡, 警方调查,她平静封闭的生活开始被打乱。
怪圈的原意是哥伦布圆环,航海家哥伦布在地图上标识的近似圆圈的区域,据传很神秘诡异。女主角隐居正是在这一区域。
我想摆脱这个怪圈。
然而,我已陷得太深。很快我就听到有人对我的“免费”讲演得出这么一个结论:一个出身于“寒门”,到过农村接受“再教育”的女孩子可以摇身一变,当了个电视台的编辑,没有两下子行吗?现在又是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还带着一个孩子,能从大陆拽到一个美国的教授结婚,不会两招,成吗?于是我的热情和坦率便成了我人格上的污点。
吃一堑,长一智,我开始闷头读书了。
正当我的英语开始长进的时候,我又碰到一个香港来的同学,她和我一样,也是嫁给了一个美籍华人!由于大家都是前后脚到的美国,又都是中国人,所以课间的时间免不了又开始说中国话了。不过,这一次我保持“少说为佳”的准则,荣辱不提,她也就不知道我的背景而大谈“好女不二嫁”的理论。
多么腐朽的观点,居然有人把它作为中国人的道德标准带到美国来了!
于是我的老毛病又犯了,坦率地告诉对方我自认为自己是个好女人,也嫁了第二次!
谁知,这位香港同学不但不生气,反而“他乡遇新知”一般地告诉我,她也是第二次结婚,不过,她不爱这个老公,她拿到公民身份后,也许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结婚,这叫“骑马找马”,好女十八嫁嘛!
—好女十八嫁?
—是呀,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是真的。咱们不趁年轻多藏点私房钱,老还有谁会靠得住?
—钱不能代表一切,我嫁给我先生的时候就没有想钱。
—我这个人从来就不说漂亮话,这么说吧,如果你老公没钱你会嫁给他吗?
我愕然了,苦笑到哑口无言。
后来我发现和其他国家来的华裔交流起来也非一件易事。就拿越南华侨来说,他们中间的许多人见了我都主动用中国话说他们的父母或祖父母是在中国出生的,我也会鼓励他们说“你的汉语说得很好”。然而,深谈下去,我却发现他们之中的许多人居然还保留着中国第一代移民到美国时期的“淘金思想”:他们奉公守法,勤奋好学,一心想在美国闯出一个可以生存的环境。然而,他们对西方文化的排斥和对美国人的反感却达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所以,当你面对一个女孩提起她臆想出来的美国人就如面对一个艾滋病患者的时候,你能苟同吗?
我常常不能。
当然,和生活在美国的第二代、第三代以至于第四代的华裔沟通就更难了。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都不再以为自己还和中国有什么关系,只有一部分人在家庭的熏陶下还不忘认祖归宗。所以,在美国也不难看到不会说中国话的中国团体。
不久前,自己一时兴起,跑到一家中国餐馆参加某个中国妇女团体举办的春节宴会。席间,舞龙、舞狮好不热闹,古筝、包也绝对传统,只是从主持人到工作人员却一律说英语。和我同席的人几乎都是中国血统,但是能说一口漂亮的“普通话”的却仅我一人。接着我又发现,该会的妇女们,大多数身着中国的传统服装,不过,不是那种立领、掐腰,让女人穿了亭亭玉立的“旗袍”,而是很像晚清时妇女穿的那种宽松型的大褂。这些用黑缎子或红缎子和黄缎子做成的大褂上面刺绣着龙舞凤,于是我很好奇地问我身旁的那位也穿着这种大褂的老太太:“这衣服是你们订做的?”老太太用英语告诉我:“不,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噢!我想说这样子一定是你姥姥传给你妈妈的,要不怎么看上去像清朝时期的服装呢……
如果我刚到美国,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她:真要想认祖归宗也不该穿满族人的服装,应该穿唐朝时的服装,那时的服装不但能衬托出女人的美感,也能代表我们大汉民族的骄傲。然而,此刻的我已经悟出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已随着世事的变迁、个人的遭遇,在不同的历史环境下和社会背景下被做出不同的注解。既然大家都是“身在异乡为异客”,那就只好以沉默来彼此包容吧!
好在,中华民族博大精深的“儒家”文化使这份包容来的更容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