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大的悲哀之一,莫过于让炽烈、真挚的情感被各式各样的莫名其妙的清规戒律,被本质涵义已失却历史功利性的道德成见囚禁着,麻醉着,侵蚀着,吞咙着,伪饰着,绞杀着,饨化着,崎化着,以致使之处于虚假的,连自己也难以里信、难以容纳的“假死”状态。而维系“假死”状态以至使其升华为“神圣”的自我感觉的是由于它依然被上述的一切“戒”着,“律”着,“囚”着,“禁”着,然而,它又无时不刻地在挣扎着,呐喊着,嘶叫着,反抗着,它以外化的静、冷、淡、漠,压抑着内在的热、烈、炽、火.“假死”的形态与情热的痉挛纠结一团,“真挚”的心灵渴望与虚饰的“道貌岸然”强行为伍,由此制造着一颖又一预情种的“心绞痛"1导演着一场又一场虔假的情感涅具“圣典”。
人生,不可能没有悲衰。只要是情感系统健全的人,在种种不尽如人意或背离主观愿望的事物面前,都有可能触发各式各样的悲哀。这种悲哀,既是心灵受挫后所萌生的消能量的释放,也是人生追求倾向的表态和人格肖像的显影。遇见了可悲的人或事,无动于衷、如过眼云烟的人,不是心灵遭受了深刻创伤尚未痊愈的人,就是缺乏徽情心灵陷入麻木的人。悲哀,乃至悲愤,乃至悲枪,不仅是一种深刻的情绪宜泄,也往往是对情绪稳态化的修复。因此,该悲哀的时候不宜泄,任其在心灵中郁结,很容易导致情绪的失衡加重以至城乱,形成与人生有害的情感行为或情感方式,一些貌似突发的人生悲剧就常常是由此而引发的。
纯真、稚拙而又深沉、洒脱,是新一代情感智怠的内核,执强烈而又灵活、机敏,则是新一代情感智慧的风格。“不成亲人便成仇敌”的狭隘惫识将被清除,“不成亲人仍为好友”的潇洒姿态,将成为人人拥戴的情感态度。因此,染满动物气味的乱伦和失之于潇洒情感态度的情杀,都将大幅度地减少以至销声匿迹。故尔,在“智慧园林”里,“情感智慧”的新景观呈现现着一派其情融融、风和日丽的图画。同活生生的,人有着七情六欲那样,活生生的智慧也不该缺乏与人类伦理情感协调、共鸣的色彩。如黎巴嫩哲理诗人哈·纪伯伦所说:“当智慧骄傲到不肯哭泣.庄严到不肯欢乐,自满到不肯看人的时候,也就不成其为智慧。”
情感生活中有一种“豪猪效应”的说法。豪猪一身硬刺失望而归。岂不知即便是情侣之间,那心灵上的硬刺—维护自身灵魂独舞权利的“免疫抗体”往往亦不会消失,这也正是人类情感世界弥足珍贵的一大特色。
要让客观的事物(包括客观的伦理维系,如亲朋好友等)与自身的灵魂保持独舞的境界,彼此就不能不拉开一段生理空间与心理空间,拉开一段审美距离。距离完全或者接近消失的灵魂既不存在,也不美妙,果真如此,彼此已相互吞曦,原在的彼此既不存在,又何来相互愉悦、相互理解可言?许多笃减至极、亲密无间的情侣与攀友,久而久之,常会彼此反而发现了令人不可理解的陌生,即为这种悲剧性生活姿态的写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