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的早晨,北风呼啸,鹅毛雪飘。大马路上有一位拎着提包的小伙子在快速向前走着。就在他走上十字路口的时候,前方一辆因路面打滑而失去驾驶方向的摩托车将他撞倒了。小伙子和摩托车手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小伙子手中的提包也飞落到了马路中间,里面的东西也甩了出来。
这时,一阵大风吹来,把甩出的物品吹散成千万张薄片,漫天飞散。刹时间,马路边,树枝上,角落里,到处都是。仔细看那些薄片,天啊!这是钱—数不清的人民币。寒风中,片片纸币如群蝶飞舞,渐渐地随风而去。
忽听有人大声喊道:“停!”接着马路上光线亮了起来,风雪也停了,而刚才还倒地不醒的小伙子和摩托车手也站了起来。噢!原来,这里在拍电影。……摄制人员正准备休息,临时工老刘在清理地面上的假雪和那些人民币。但令人费解的是他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雪花和纸币装上车,很快推出了摄影棚。
这奇怪的一幕得从三个月前说起。原来三个月前,这个摄制组准备依据报纸上一篇关于“某出纳携巨款被车撞伤,巨款被大风吹散,路人帮助找回了被吹散的钱币,分文不差”的报导拍一部反映当今社会助人为乐,拾金不昧好品质的电视片。其它有关于钱的特写、近景等都已用真钱拍摄完毕,只剩下钱被大风吹走不好办。于是导演找来许多和百元人民币大小颜色都很像的纸片,把它们和雪花混在一起用广角镜头远远地拍摄,就像是真的一样。导演还吩咐临时工老刘在镜头拍摄完后将这些假纸币烧掉。
现在,导演看到外面的垃圾场上升起了一股黑烟,当然,这是老刘在照他的吩咐烧“道具”。一切都很正常,导演满意地笑了笑。突然剧务主任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一见导演没头没脑地间道:“用做道具的‘假纸币’在哪?”导演奇怪地说:“已经烧了呀。”剧务主任一听大叫“糟了”。原来今天拍戏时怎么也找不到那些做道具的纸片,他就把剧务组的伙食费先拿来充当道具。也就是说,老刘推出去烧掉的是真的人民币。
导演一听,拉起剧务主任的手便向垃圾场冲了过去。然而在垃圾场上,除了正在燃烧的垃圾,既看不到人民币,也看不到老刘的身影。这样看来,或许是老刘发现了车上是真的人民币。那么,钱在哪里呢?老刘又在哪里呢?会不会……
导演和剧务主任跑向办公室准备打电话,但是导演推开门,发现老刘竟然就站在他的面前,手中的包里赫然便是那些他要找的真钱。原来当老刘发现道具是真钱后,担心当时说出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就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把钱挑了出来,随后烧掉了垃圾,便来到了这里。导演明白事情的真相后十分激动而又不无惭愧地握住老刘的手说:“老刘,我……”这真是“真假道具,货币现实悄;摄场内外,真情满人间”。
我今年六十四岁,收藏历代纸币已将近有四十年的历史了。如果谈到我收藏纸币的缘起,倒还要提到我解放前参观过的一个展览会。那是在一九四二年,我二十五岁的时候,在上海参观了一个《中国历代钞票展览会》。这次参观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第一次看到在祖国的历史上,曾经发行和使用过这么多的纸币。尤其使我感兴趣的是,我发现小小的一张纸币,上面的图案和文字,很可以反映社会一定的政治、经济以及文化、艺术概况。比如我看到一张北伐战争时期印发的“中央银行临时兑换券”,上面有蒋介石、陈公博二人的签字。当时我想,在北伐时代,蒋、陈是何等的威风,可是在抗日战争已进入到第五个年头的今天,他们一个躲到峨嵋山,一个与汪精卫一起在南京拼凑了伪政权,成为可耻的卖国贼。而眼前的这张纸币,不正是蒋、陈两人背叛革命的见证吗?由此我想到。纸币还真能反映历史啊!从这以后,我便以浓厚的兴趣开始收集和研究纸币了。藏家和货币学者的指导和鼓励。这样日积月累,到一九六六年的时候,共收集到古今有价值的纸币一万多张,以及大量有关货币方面的书籍。其中我党在不同革命时期发行的纸币,是我在解放前冒着危险偷偷地花大代价收购珍藏的,现在更显得珍贵。
“文化大革命”初期,最使我担心的就是这一大堆纸币。这些文物如果一旦落到了那些“抄家者”手里,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当时我想,为了收集这些纸币,尽管耗费了我大部分的精力和钱财,但是我懂得,它们现在已是国家宝贵文物中的一部分,我有责任将它保护好。出于对党和社会主义祖国的信任,我便和老伴一起,将收藏的所有纸币和有关书籍分类整理,主动送交给我当时所在单位的党组织。后来我家果然被“抄”,然而值得庆幸的是,我收集的纸币并没有因此而遭到厄运。
粉碎“四人帮”以后,落实了政策。我过去披“抄”走的所有东西都发还了,我怎么也想不到,那一箱珍贵的纸币和书籍也竞然“完璧归赵”,丝毫役有受到损失。看着这阔别多年的一张张熟悉的纸币,我激动万分。当天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通夜不曾得眠,我想了很多很多。我想起自己从年轻时就开始的收集纸币全过程;想起解放后党对我们工商业者所进行的爱国主义教育;想起了一九五六年参加社会主义学校学习的情景;又想到任何一个收藏家的集品,归根到底,总得有一个归宿,我究竟怎样给这些纸币安排归宿呢?当时我想到了伟大的党才是祖国灿烂文化和文明的最可靠保护者,觉得将这些纸币捐献给党、捐献给国家,才是我给它们安排的最好归宿。因为这不仅能使这批纸币保存在更安全的地方,让它们发挥更大的作用,也是自己为祖国作出的一点微薄贡献,表达我一个普通纸币收藏者热爱祖国、热爱党的心愿。第二天一早晨,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老伴,她完全支持我。于是我便把自己收藏的纸币中的精品共五千二百十六张捐献给国家。上海市文物保管委员会表彰了我这一爱国行动,并向我颁发了奖状。后来,我还被选为政协上海市南市区第五届委员会常务委员。
从我在一九七九年十月参观“捐献文物展览”联想到一九四二年在上海参观的那个《中国历代钞票展览会》,感触很多。三十七年前,旧中国贫穷、落后、腐败,正遭受日本帝国主义铁蹄蹂躏,中华民族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而现在祖国在共产党的领导下,正处在一个新的发展时期。各界爱国人士如众星拱月,正紧密地团结在党中央周围,同心同德地投入到现代化建设事业中去。我要以更大的成绩来报答祖国、报答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