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是个打篮球的,女生。
初见,我以为同桌是个男生,超短的发式、结实的体型,浑身散发着动感的气息。如果说是男生,免不了算个奶油小生,因为同桌白得吓人,双眼皮极深,一双会发光的大眼睛,很秀气,也很清灵。后来方知她居然是女生,比我小两岁,却比我这个较高的女生还高许多。我们军训站排时就挨着,虽相识不久却经常唇枪舌战。再后来,应了一句老话:不是冤家不聚头,我们被安排成了一座。
同桌的为人没说的,可谓人见人爱,从不刻意去追求或掩饰什么。不知是否与年龄有关,她与我们相比显得真实很多。同桌对人宽厚,万事“忍”字当头。她也很有责任心,每次寝室其他成员扔下一大堆乱摊子不管时,总是同桌狱默地整理着一切。
同桌对我好的也真没话说,大家公认的,我一向任性,同桌从未因此发过脾气,能让则让,不能让还要让,我住校时曾与同桌签下协议书,要她保证:一、不论发生任何事情,绝不把我从上铺扔到下铺或从二楼扔到一楼。二、不把小脚丫对着我的头。三、晚间听随身听的音量由我控制。……同桌立话没有,照单全收。我向来觉得吃午饭是件麻烦事,于是中午常徽在床上不吃饭。同桌每遇此事就软硬兼施,逼我吃饭。轻则教育我一些“胃是越饿越小”等千奇百怪的谬论,重则动用武力,暴力解决问题。想来若没有同桌,一学期下来我的胃不知已是何等模样。
我时常觉得我对同桌不够好。她本不是沈阳人,却为了种种原因远离父母独居于此。她毕竟比我小两岁,本来我想我该照顾她,现在却成了她在方方面面照顾我,我常因此深感愧疚。每当看着她训练归来头发衣服都湿透,一脸倦容,却不得不为赶回来上晚课而只能将几块干干的饼干作晚餐时,我的心头总泛上一阵酸楚。为了让她放松些,我便与她说笑,确切地说我们简直是互相嘲笑。至今我也没弄明白,我与同桌这对欢喜冤家是怎么在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的“对攻”中有了欺契的呢?
我们从未促膝长谈过,也极少谈起关于他人或严肃的话题。我都忆不起我们天天生活在一起发生过什么大事。然而那些因她的乐观活泼而无比快乐的日子,每次想起我都会很幸福。我们个性都很倔,当然也会有争执,然而僵持一节课我们就又谈笑风生了。我们也很少言语间互相关心问寒问暖,但我真的可以感受得到她行动中的留意与关怀。我们甚至会感觉到对方下一个动作或言语是什么,很不可思议吧?我也觉得很奇妙呢。
同桌毕竟还小,面对分班学文还是学理,她犹豫不决。我与她一同去买书,回家时我怕晕车而坚持走回去。在那段长长的路上,同桌拎着我买的那沉甸甸的书,时而欢笑,时而无语。我第一次在同桌的脸上看到了那由于迷茫不知何去何从所产生的愁容。是呀,竞争的压力,生活、学习、训练的压力过早过重地压在她那看来成熟实则依然稚嫩的双肩上,我帮她的太有限了,太有限了……
同桌还是去学了文科,我不可能再与她分到一起,再做同桌了。我总是想起她,希望她今后的路平坦宽阔些。无论谁再做她的同桌,再成为她的好朋友,我都希望那个人对同桌好一点儿,珍惜这个可遇不可求的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