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五十余岁的年纪,白发已生了。黑色制服收拾得干净妥帖,带着折痕,永远像刚从衣柜里拿出来的一样。粗杂的眉下一双温和的眼,总盛着暖阳一般的笑意。
我入学时第一次见他——那名我至今不知名姓的保安,他伸手在我身侧一挡:“有车,靠边些。”夏日骄阳从他不甚宽阔的肩上迈过,我只粗粗一瞥,没在意地往前走。
再仔细打量他、看清他面容时,是入学很久的一个雨天。他站的笔直,对着每一个学生喊:“伞收一收,让后面的人好通过!请把伞收一收!”我拢起伞随手一甩,溅了他一身的水。水珠渗进他那件黑色的制服,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
我抬头张张口,想道歉,他只冲我笑着摆手。那天雨势极大,他半截裤管湿透,却坚定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我走出很远,还是听得到他喊着:“请把伞收一收!”
他背对着我,黑色的身影在如织的人流中像一根砥柱,巍然不动。我心中有些炽热的东西漫溢上来,只想重新回去,向他道歉。
初三的开学典礼上,学校为我们最应感激的人颁奖。校长与老师占据了颁奖台的中央,他只立在边缘,格外不起眼。
在初一的同学给他献花时,他突然抬手,对着我们敬了一个礼。主持人的声音还在我耳边荡:“感谢这些一直以来默默坚守,用自己的责任与担当,给我们营造了一个美丽校园的人!”
台下掌声雷动,却不知有多少是给他的。他敬礼的手始终不曾放下,末了,眉目轻轻一弯。
那天天气很好,只有他一人站在阴影外。阳光穿过他颈侧,他像扛着一肩阳光,也像扛着一肩沉甸甸的责任。
两年多,八百余天,他站在门口,看着人来人往。或许他已熟识了大部分人的面孔,但有谁会认真看他一眼?
他只是执着,只是坚持,不改作为。
我离得远,看见阳光裹着他,黑色的身影快要熔化在里面。
其实,肩扛阳光的人,自己又何尝不是阳光。
(指导老师:周伊莎)
幼嫩的向日葵长在阴暗的地方,无论那块地方收拾得多华丽它总是长得很弱小。而它会千方百计伸长那纤细的枝杆向着有阳光的地方探去.它一旦得到阳光,便会茁壮地生长起来,结出肥硕的果实—丰满的葵花子。
远在异国他乡的我,对于“祖国’这两个字倍感亲切,我象一个饥渴的孩子,多么需要她的乳汁.我在日本已经呆了四年了,从我懂事起,就听妈妈讲:我们的‘家’在洋那边,那里的山、水、土地把我们养大。一于是在我心目中“中国”是最祟高最崇高的字眼,那里的人、东西比这里都好,连那里的太阳、月亮都与这里不同……
我在小朋友们中间是最特殊的一个,因为我穿的是小布鞋,而他们却是咯咯作响的木板拖鞋。他们常常对我说:
“没家的孩子,没家的孩子。”我听了这话就会狠狠地盯着他们。可是小百合却是我知心的朋友,我常常把从妈妈那里听到的祖国的情况讲给她听,她总是津津有味地听着。
我上小学了,有一课书是我最不喜欢的:我们的祖国是日本,在这……让我读也不读,让我写也不写……我天天抱着妈妈喊:“我要回家!”
幸福的一夭终于来到了。
那夭早晨,天空格外明朗,海风掀动着我和妈妈妈的衣襟,我们高高兴兴地站在轮船甲板上—我要回家了!
几天几夜的航程‘把我拖得精疲力尽,我一直在昏睡中“一天,突然妈妈喊道:“到啦!到啦!”妈妈那嘶哑的叫声把我惊醒,我爬起来跟她跑出船舱,妈妈把我举得高高的,我张开两手要往岸上飞.岸上人山人海,这些人的装束和妈妈的一样,我回头看看妈妈,只见她满脸泪痕,泪水正夺眶而出。我问:.妈妈哭啦?’妈说:“不,我在笑。”
正午的太阳象团火球似地悬挂高空,我们在人群中穿行着.我觉得地是那么软,风是那么柔,.一张张脸都在对我笑。突然我吓得抓住妈妈的手就往人群里钻,妈妈问:‘怎么啦?怎么啦?,我害怕地说:“警察,替察,还有大棒子呢,”我周围响起一片谅解的笑声,一个阿姨和蔼地对我说:“那是人民带察叔叔,棒子是指挥车辆的,不是用来打人的’我疑惑地边看着那个警察叔叔边跟着妈妈向前走。
后来由于妈妈向警察向了路,我们才坐上火车。不久就来到了北京。
我回到了真正的“家”,我日夜想见的‘大红楼’终于见到了,它比图片上的更大更鲜艳。早已在图片上看到过的殿堂:天安门、故宫、天坛,二都活生生地展现在我眼前…
几年过去了,现在我已经是个高中生了,回想起过去的日子依然历历在目.我常常给日本朋友小百合去信,把我们祖国的飞跃发展告诉她,把十大建筑的照片寄给她…可是我可怜的日本朋友却因为家里没钱,小学还未上完只得去工作了……
祖国啊!是你抚育我长大,使我从一个不傲事的孩子变成了高中生。你正象灿烂夺目的太阳,使弱小的苗儿长成粗壮的大树,使幼小的葵花由软弱变得坚强!你更象那东方初升的太阳,越升越高,越升越红,一天天繁荣强大,灿烂辉煌。我要把一生献给你,使你更加美丽,更加富强!
一个遥远的梦,失去了又被我重新拾得。那梦中是成天离不开母亲的小女孩儿,还是今天离乡求学的我?
——题记
黄昏,校园生活紧张一天的短歇,把一切喧闹抛在身后,逍遥到后山,却是另一个高而远的天空,另一个幽而静的所在。独行在山径上,任山风拂起乱发,听归栖的鸟雀鸣叫。
这时,一片枫叶悠悠飘落下来,像一只累了的绿蝴蛛,躺在脚下微微喘息。
这片满是生命的绿的枫叶,为什么早早离开母体,而随风旅行?
我悄悄停住,立定了看它,生怕它察觉似的轻轻拾起户拾起它来,像拾起一个童年的绿色梦,于是,将一段孩提时的记忆拉得好长好长……
童年的梦里,绿色的我同绿色的世界相融在一起。
我在春天的早上,从母亲用甜蜜的痛苦孕育的房子里探出头来,好奇地注视着被窗外绿荫映着的白窗纱,那上面透出的是一株淡淡的绿。
慢慢地,我学会在山野、田间、树林里疯跑,学会和小伙伴儿们在绿的山、绿的树、绿的草、绿的小溪旁嬉戏。
然后,我们偏爱上了绿叶子,常去采来许许多多不同形状的,用线穿了,长长一溜系在树枝间学母亲晾衣服,或是缠在身上做裙子。
在那么多的“山珍”中,枫叶子是我最钟爱的宝贝。它先是与别的叶子一样,有着一片片透着阳光闪亮的绿,风一来,也会飒飒作响,像刚上天的小风筝上下飞舞;后来,它的绿竟偷偷溜走了,一丝儿也不剩,每片都赶时髦地涂起红红的胭脂;到了最后,它们都红透了,溢出香味儿,以至于被母亲摘去煮出身上浓浓的香汁,再泡在播米里,做香喷喷的核把吃。于是,我比谁都爱上了枫叶子,爱它精神抖擞的绿,也爱它浪漫姗然的红,更爱它牺牲了自己,变成母亲手下散发出来的被赞不绝口的香气。
从此,我便渴望自己能拥有一片大大的枫树林,一半是绿叶子,一半是红叶子。而自己,‘最最能触目惊心、动人心弦的那一片,一半着红,一半着绿。那时,母亲老爱把我这个做枫叶梦的女儿,叫“疯姑娘”,又叫“枫姑娘”;只有那时,做女儿的才以为枫叶子的梦可以一味地做下去,直做到红透了被摘下来的那一天。
而如今,我几乎忘了童年生命里曾有过枫叶子,几乎不记得枫叶子曾一度那么深深地飞舞在我的心灵。
从背起书包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再也没有做梦的日子,直至这片枫叶神奇地飘到眼前来。
望着手中的它,想流泪,禁不住用唇轻吻,一丝细细的幽香送到鼻中来。原来你这么早就有了么?
于是:心里的暖意一点点儿涨大,渐渐充溢整个心田;不是做梦,母亲,就像它一样,我已经是一片枫叶子了。
一样的,我们都等不到飞红的那一天才离开母体,一样的,我们都要更早地学会生活。母亲,我怎公现在才明白?
风来了,休息好了的绿蝴蝶,就要继续前行。飞吧,好伙伴儿,无论生命的路。程有多么艰辛,我坚信,你定能达到自己的理想境地。伸平手,它便在空中飞旋起来,和风一道,离我越来越远。
眼前,又是一片悠悠而下的枫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