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半个月就要考高中了.现在社会上普遍认为中考、高考前复习的日子里,考生最紧张,一口气也不能松。上中学以来我一直对这段日子抱着好奇而又略有恐俱的心理。但不知不觉这段日子终于到了。
“快起来吧,要迟到了,”妈妈把我从沉睡中推醒。其实并没醒,只是处于半迷糊状态.我嘟峨道:“那闹钓怎么没响呀全.“已经响了半天了,你没听见,看,都六点三刻了!”我这才赶紧起床,穿好衣服吃了饭,匆匆忙忙赶到学校。
走进教室,我坐到椅子上,从书桌里拿出一本《当代体育》读了起来。由于考试迫在眉睫,此类闲书早已被家长列为禁书。我只好将书藏在位子里,趁上下课翻阅一会儿。同座儿见此情景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看这玩意儿!”“咳,那有什么的。我是凭百分之九十九的智慈加上百分之一的汗水也能考上高中.”“嗬嗬嗬,不简单呀里’·同座儿讥笑起我来。“本来就是嘛!”我反驳,”你闻闻,这满屋子的清惊油味,多浓!可我呢,每天一过九点半就哈欠连天,考试前看两眼,一样可以混个九十来分。再说......”
“铃—”,铃声打断了我的话,老师抱着一大摄篇子走了进来,我赶忙掏出书本。‘把上周发的古文练习拿出来。’我们连忙又从一大堆练习中找到了那一张”“嗯?高岩,你怎么没做?”老师厉声问。“还没来得及做。”“有几个人没做?”教室里伸出了十几只手。“你们看,这堂课叫我怎么上,这是对待学习的态度吗?”老师发怒了。我正巧看到练习中的一句,轻声念道:“此士之怒也,非庸夫之怒。”周围几个人都笑了。“对了,这个‘之’是取消句子独立性吗?”同座儿认真地间。“是。”我随口答道,又心想:他怎么这么刻苦!
转眼第一节课下了.第二节是自习.原来是体育课,现在由于考高中,体育课也不上了。政治老师捷足先登,接着化学老师也来了.经过“谈判”,决定上半节上政治课,下半节上化学.这可苦了我们,政治上完,脑子中全是法律常识,再上化学,脑子就全乱了.好在本来脑袋里就是各种知识混在一块儿,乱七八糟,所以能较快地从记忆中将化学替换政治。可化学课一下来,酸、碱、盐、酸性氧化物、碱性氧化物在脑子中转来转去,好似一锅浆糊,政治全忘了,化学也给搅糊涂了。
课间操过后,第三节课又开始了。这节是生理卫生,考高中不考它,于是我偷偷地背上了政治.同座儿捅了捅我,提醒道:“你怎么上生物课背政治呀?”我回答:“宪法规定,凡属‘为了防止正在进行的侵犯人们利益而实行的行为’叫正当防卫.现在不考生物可老师还讲,耗费我们的时间,不也是侵犯咱们的利益吗?”同座儿听我说得“有理’,便也掏出了政治书。老师在上面讲:“胃的功能不仅有消化作用,还……‘我们就在下面反复重复:“犯罪是侵犯统洽阶级利益的行为,它……”就这样,上下极不和谐地交织着,直到45分钟结束,这种局面才得以终止。
第四节是代数,作练习,卷子一发下来我可就傻了眼.有一半是概念题,可我脑子里全是各种概念棍起来的一锅粥,哪里还记得起数学概念!我只好先做了后面的计算题,再在前面的概念题上胡乱添了几笔,就又捧起了政治。同位子立即干涉:“考试不许看书.”我头也没抬:“这是政治,不算作弊。我代数比政治好,取长补短总可以吧:“....”说完立即又背起政治来,再也不搭理他了。
中午照例美美地睡了一觉;下午一进教室,就见同座儿边看书边打哈欠。我过去劝道:‘咳,何必这么刻苦呢?凭你的功夫,准能考上。说完连他反驳什么也没听就又去看《当代休育》了。
放学后和吕文兵去打球,半天也不见再有人,我们也就兴味索然,打了一会儿便回家了。
一到家,妈妈便埋怨起来:“又回来这么晚,别人早就回家了。爸爸可对你的毕业成续很不满意!”啊,爸爸,我立刻想起还在国外的爸爸,他回北京的时间就在我考试完第三天.我要是考得太差,哪有脸去机场接他呀!想到这儿,我又一头扎进书堆,玩命背了起来。
夜里,我做了个梦,梦见我章着录取通知书去接爸爸,爸爸直夸我考得好。我真高兴极了……。
紧张的复习迎考简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好容易盼到了星期日,可老师却发下几大张复习题纸,爸爸还加上一篇作文。唉,星期日成了“禁闭日”了。他望着窗外上下翻飞的蜻蜓,心烦得发腻:“为什么要毕业呢?”
他硬着头皮在窗前坐了足有四个小时,总算完成了习题纸上的练习。至于那篇作文,他再也没心思写了。脑子里满是X、Y,几乎写不出一句连贯的话。
他家在一楼,窗外有一大片绿地,树木青枝绿叶,花草着彩点翠,招引来不少昆虫。他爱与小虫子打交道,蟋蟀,金铃子,纺织娘,他都养过,但最喜欢的还是蜻蜓。记得一本书上介绍过,蜻蜓的眼睛没有眼球,也不能转动,在显微镜下可以看到,它的一只大眼睛竟是由两万多只表面呈六角形的“小眼”紧密排列组合而成的,多有趣呀!可是尽管它们就在眼前飞舞,却不能出去抓几只回来仔细看看,心里像猫在抓一样难受。父母的叮泞无时不在耳边响起:“好好读书,考进大学,我们就心满意足了。要不然,你将像那些清洁工一样,扫马路!”“哼,扫马路有什么不好!”他心里说。
不知什么时候,一只蜻蜓停在窗台上。他熟练地一伸手,轻轻地捏住了蜻蜓的翅膀,把它塞进那只已空了很久的、专放各种小虫的广口玻璃瓶,随手盖上瓶盖。蜻蜓在瓶内上下翻飞了好一阵,才渐渐平静下来。不一会就垂下了它那对引人注目的大翅膀,一动不动地躺在瓶底。他心里不由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再这样下去它会死的。他打开瓶盖,蜻蜓整了整垂下的翅膀,上下煽动了几下,忽然箭一般的冲出瓶口,越过窗口,飞上了蓝天。目送着它矫捷的身影,他心里顿时感到一阵宽慰。但不禁又可怜起自己来了。
屋里的空气闷极了,他木然地注视着窗外,窗外的花香鸟语一阵阵袭来,他再也按捺不住想出去走走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