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同念引用《西游记》中的一些回末诗,来说明作者“对大闹天宫并不采取肯定态度”。这些诗自然也反映了吴承恩思想中的某些矛盾因素,但以此而断定吴承恩对大闹天宫不采取肯定态度,是不是也过于简单了?它和艺术形象所显示的作者的态度完全不同。在《西游记》中,作者是通过与神世界的对立,突出地刻画了孙悟空的英雄形象。神的世界愈被描写得赫赫然无上权威,而和孙悟空的英雄形象对照起来,也愈加暴露出他们的腐败。在这种环境与人物相反相成的艺术境界里,神的世界不仅没有成为无上威权的存在,反而成了孙悟空打进打出的战场。英雄的孙悟空,以他的力、勇、智闯人了神的天官,高唱着“皇帝轮流坐,明年到我家”、“灵霄宝殿非他久,历代人王有分传”的叛逆之歌,闹天官、偷蟠桃、窃仙丹、败天兵,一条如意金箍棒,打遍诸天神将,把天宫搅得地理天翻,无人能敌。
而参与斗争的神世界的一方,站在这样一个英雄的对立面,却显得极端昏庸和可笑。那个所谓“高天上圣大慈仁者”的玉皇大帝,在作者的笔下,却只象人世间昏庸的封建皇帝一样怕硬欺软,出尽了懦怯相。而诸天神将,也和腐败的封建阶级的御用军队没有什么不同。平时作威作福,到了战事临头,就暴露出完全是一群不济事的草包,被孙悟空打得落花流水。他们的“庄严妙相”,只能构成对神权世界的强烈讽刺。在这样一首英雄赞歌里,怎么可能找出作者的“不肯定”态度哪!
毛泽东同念从这所谓‘艺术的民族保守性分里拼看到的,并不都是“因袭的重负”,特别是在艺术形式方面,它的确离不了人民的习惯、感情以至语言,而这一切又是在一民族的历史发展中长期孕育形成的,“有它自已的规律”,为广大人民群众所喜爱。我们的革命新文艺,当然不能也无法割断这偌大民族的、悠久的文化,而只能在民族传统的基础上继承、发展和创造。也如毛泽东同志所说,特别象中国这样一个大的国家,应该“标新立异,,但应该是为群众所欢迎的“标新立异”。这为群众所欢迎的“标新立异”,自然也蕴含着在传统基础上的创新。否则,就不会有民族的形式和民族的风格,也就不可能有民族的新文艺。这是谁也抹杀不了的历史的辩证法。
另一方面,“崛起”论者对外国文艺实际上又只是现代派文艺,则持全盘肯定、全盘接受的态度。这些同志认为,只有以现代派的审美意识“改造”中国诗人的气质,“调M民族的鉴赏心理,以“适应更高一级的欣赏需要”。我们如果听任这种论调在文坛上泛滥,我们的新文艺岂不是要完全背离了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的方向!
《谈话》的最富有辩证法光辉精神的论述,又恰恰是对这种“全盘西化”论的全面而有力的批驳。毛泽东同志指出:“全盘西化,有人提倡过,但是行不通。”“艺术上,全盘西化,被接受的可能性很少。”“在中国艺术中硬搬西洋的东西,中国人就不欢迎。”当然,毛泽东同志又决非主张排外。他首先明白确认:“近代文化,外国比我们高,要承认这一点。艺术是不是这样呢?中国某一点有独到之处,在另一点上外国比我们高明。小说,外国是后起之秀,我们落后了。草他还明确指出:“中国的文化应该发展。外国的乐曲不会听,不会奏,是不好的。外国作品不翻译是错误的,象西太后反对’洋鬼子,,是错误的。”他主张:“民族形式可以掺杂一唆外国东西。小说一定要写章回小说,就可以不必。”‘要把外国的好东西都学到”,“我们接受外国的长处,会使我们自己的东西有一个跃进。,”但关键在于:“要学到一套以后来研究中国的东西,把学的东西中国化。,“外国有用的东西,都要学到,用来改造和发扬中国的东西,创造中国独特的新东西。”而且这种学习和接受,又必须是“中国和外国的有机地结合,而不是套用外国的东西”,“吸取外国的东西,要把它改变,变成中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