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年虚无的云层下，一棵无果、钉着广告牌的乔木膏，你被欺骗、失落、贫穷喂食饱足，在一无所有的归途中漏气。
一次进城的体验是：你丢光了羊，嫁妆和当了十三年石匠的积蓄，只剩下还很年轻的三十岁。
这是我出世后听到的故事，一次失败的创业经历，成为你对世界与命运不信任的根源。于是而后的三十年，你继续与山为伍，在石头里埋下生活与爱恨。
所有村民为户籍上身份的改变而喜悦，撇下炉灶和床榻，背离田园与山林，直奔都市的中心。你在窗前，站立不动，望着铅灰色的云和步步紧逼的楼，喝了一口酒。
地平线越来越近，那里有蛮横向上的力量。你所追求的只是紫藤花瀑布落下来的意义。但，挖土机吵醒的清晨是赝品，林田、飞鸟、星辰与树叶间的广阔，一一失散。
杯中已无清甜的露水可饮，叹息是和平的。
你再次进城，想用稻穗的口音告诉世界，你和泥土还活着。路过柏油路、步行街，城市在物质、名利中闪光，被照出的影子巨大而陌生。
举目四望，村庄同你一道，瘦了，老了，模样模糊。
你在失去中，用沉默种着守护，并演唱时间的歌：“带月荷锄归”。
（指导教师：蒋超群）
人来人往的地铁站里，有一块很大的广告牌，上面贴满了写着人们愿望的小卡片。有人希望“考上好学校”，有人希望“找到好工作”，有人希望“赚大钱”……
这块广告牌挂在这儿已经很长时间了，有些卡片已被掩盖在新卡片下，比如最角落的那张褪了色的蓝色卡片。
这张卡片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我要减肥！减肥成功！”这是一个叫“阿胖”的男生写的。不过，距离他写下这个愿望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
阿胖很胖，行动很笨拙，所以，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减肥成功”。但是，只要一看到食物，他的唾液腺就会立刻加速分泌；只要一说到“运动”两个字，他脑中就立刻出现自己被汗水淹没的画面。所以，减肥对他来说，永远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似乎永远都不会有实现的那一天。
这张卡片上的愿望，我们就叫它“小蓝”好了。一点儿都不了解阿胖的小蓝，还痴痴地等着：“快实现吧！快实现吧！快减肥成功吧！”
每个好愿望都期盼被实现，因为当它们成真后，就会在深夜里，倏地变成天上亮闪闪的一颗星。
小蓝已经看着很多比它还新的愿望变成星星飞上天了，自己却一直待在广告牌上，满身灰尘。
这天，被掩盖着的小蓝从缝隙间看到了阿胖：“是他！”
阿胖一直被他妈妈拖着走，气喘吁吁，汗如雨下。他妈妈还不停地唠叨：“你越吃越多，又不运动，以后恐怕连走都走不动了，还会有很多麻烦的病找上你……”
“什么！阿胖竟然吃得更多，又不运动？难怪他变得更胖了……哪有人许了愿却一点儿都不努力的呀？不行，不行！”小蓝很生气，“咻”一下跳出广告牌，朝阿胖飞了过去，飞进他的书包里，打算跟他回家。
广告牌上的另一个愿望对着小蓝喊：“你这是要做什么？就算你可以做些什么，但愿望一定要许愿的人自己实现呀！”
不过，小蓝没听到。
小蓝跟着阿胖回到家，看到阿胖果真见到东西就吃，吃完就歪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小蓝实在气极了！
晚上，阿胖早早昏睡过去。小蓝决定要做些什么……
怎样才能让阿胖变瘦？对了，刚才阿胖在玩电脑时，电脑屏幕上不是弹出了一则小广告，写着‘抽脂减肥’吗？好，就这么办！
小蓝从卡片里跳出来，把自己所有的笔画拆解，组成一根大针筒，朝着阿胖肉乎乎的大腿扎下去，开始替阿胖抽脂。
阿胖体内的脂肪还真多，小蓝抽了许久，阿胖总算变瘦了一点儿，小蓝却被撑胖了。
小蓝高兴得想飞起来，可它不但飞不高，而且才飞了一会儿，就累得不行了。
这时，空中有一只蚊子“嗡嗡嗡”地飞来，原来是蚊子小姐。她嘲笑小蓝：“噢，我没见过这么胖的‘不明飞行物’，真是笑死我啦！像你这么胖，应该哪儿也去不了吧？看看我，我可是蚊子国的瘦身冠军，还是‘三连冠’呢！这完全是因为我发明了瘦身操的缘故。来，欣赏一下我的瘦身操吧！”
于是，蚊子小姐凌空跳起瘦身操，这儿跳跳，那儿扭扭，还转转转……
蚊子小姐秀够了，就飞走了。
小蓝心想：现在瘦了阿胖，胖了我。我变得这么胖，怎么可能飞到天上变成一颗星，搞不好飞到一半就掉下来了，不行，不行。那就来试试蚊子小姐的瘦身操吧。
小蓝把身上的脂肪注射回阿胖身上，然后又拆解笔画，用一些笔画当工具，架起阿胖，飞到空中，再用其他笔画拉阿胖的腿，动阿胖的手，转阿胖的身体，帮阿胖做瘦身操。
阿胖被架在半空中，又被拉腿、动手、转身，迷迷糊糊地醒来，喃道：“别吵啦！我还想睡觉……”
他踢踢腿，发现什么也没踢到，于是睁开了眼睛。这下可把他给吓坏了：自己竟然飞在半空中！
“天哪！我胖到变成一个气球飞到空中了？救命啊！我要下去！我要下去！”阿胖的手脚疯狂乱甩，把架着他的小蓝的各个笔画给甩得老远，有的还从窗户飞了出去。
阿胖也从空中掉了下来。他掉在床上的瞬间，还上上下下地弹了好几下呢！
阿胖这下可睡不着了，心想：一定是因为我太胖了，才会得这种“飞天怪病”。妈妈不是说，要是再胖下去，一堆麻烦的病都会找上我吗？不不不，我才不要得那些恐怖的病，要是飞得越来越高，永远都回不来，那不就惨了！
阿胖吓得开始在房间里绕着圈跑，即使汗像雨一样流个不停也顾不上了，甚至还吃力地做起了伏地挺身……
好不容易收集齐自己的笔画的小蓝，看到阿胖这么认真地运动，欣慰地说：“对嘛，对嘛，这样就对了！”
当真被吓到的阿胖，不敢只有三分钟热度，每天都努力控制饮食，还拼命运动。
看到这样的阿胖，小蓝安心了。它悄悄飞回地铁站的广告牌上，安静地等待之后的某个深夜，能飞上夜空，变成一颗美丽的星……
两年前的七月，天气闷热，我正要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天空下起大雨来了。
我急忙到商场下的大广告牌下躲雨，雨一直没停，广告牌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远处，三个穿着时髦的小青年气喘吁吁地向这边跑来，我最讨厌这种打扮“时髦”的人，他们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不务正业，没有同情心。瞧！那第一个跑来的小青年，头发染成了红色。看！第二个小青年穿的裤子更怪异，左腿膝那儿还有一条水浪形的窟窿，也不知是割的还是原来就这样。第三个人就更别提了，他那小八字胡让人看着心里怪别扭的。三个小青年来到广告牌下，不是吸烟就是晃腿，没个人样，我都懒得瞧他们。
“哗”，路边的水花溅起来老高，一辆公交车在我们前面不远的地方停下了，从车上走下一个柱着拐杖的老爷爷。也许是雨太大了，老爷爷也来这里避雨。那位老爷爷好像腿脚不好使，走起路来一蹶一拐的，也许由于路滑，刚走了几步，就摔倒了，谁是扶扶他呀？我心里一惊。忽然，那三个小青年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入雨中，扶起老爷爷，并且关切地说：“大爷，您没事吧......”真没想到他们三个会去扶老爷爷。
雨停了，在回家的路上，我走得很慢，不住地回去那个广告牌，仿佛我在那儿丢了什么。那个广告牌上的女模特正朝我笑，她是不是在笑我戴有色的眼睛看人呢......
在北京，路过一家歌厅，广告牌上赫然写着“镭射歌厅”四个大字。乍一看，吓一跳。“镭”是放射性元素，镭射，岂不是要让听歌的客人们都做放射性治疗吗?而且一做就是一两个小时，这哪能叫人吃得消。 继而一想，自己也笑自己怎么糊涂了。此“镭射”决非用 “镭”来“射”，而是英语Laser的音译，过去我们曾把它译成 “莱塞”、“雷泽”，也有叫“死光”的。电影《珊瑚岛上的死光》，就是指这个东西。现在统一准确地翻译成“激光”。
明明可以叫“激光”，为什么非叫“镭射”不可呢? 这是个引进的名词。记得解放前，在上海，“洋径洪”英语很流行，什么称“拳击”叫“薄克星”，“阀门”为“法兰盘”等等。不过，那时候，说这种话总觉得有些异味。到解放以后，这些全改过来了。 不知怎的，近些年来，一些地方又出现这种不伦不类的名词，比如出租汽车叫“的士”，公共汽车称“巴士”，称照相胶卷作“菲林”等等。好像这样叫，就有几分洋气，因此也就变得 “阔”起来了。 语言文字是人们交流思想、感情的工具。各民族都有自己的语言文字。我国的汉语、汉字，自创立以来，逐渐发展，现在已成为联合国的工作用语言、文字。
我并不反对汉语中引进外来语。事实卜我们已经引进了许多外来语，有人为此编了辞典。但表达某些事物，如果用汉语能表达清楚的，不妨 “自力更生”，难道一定要把“脸”叫做“番司”，“手”称作“亨特” 才算时髦、有学伺吗?何况，我国有一个委员会，专门统一翻译科学名词。比如“盘尼西林”就改成“青霉素”，“维他命”就译成“维生素”，这丝毫不降低身份。 我想，这不仅仅是一个翻译的问题，而是反映出一些人的心态。生活在神州大地上的中国人，在这些方面，还是“土”一些好。写于1991年8月18
每年的这个时候，屋子外面的空气都新鲜得让人忍不住出去走走。车里的收音机正放 着圣诞节的音乐，节日的气氛愈发浓厚起来。我想四下逛逛，找一些中意的圣诞礼物。在 去老城的路上，一块色彩缤纷的广告牌吸引了我的视线，它的内容让我不由自主地感觉到 一阵阵恶心。在足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广告牌上，一个孩子正在玩着什么，下面用儿童 的手写体歪歪扭扭地写着“堕胎①:万恶之源”，在它的右下角用同样的字体标明了孩子 的名字“凯蒂，5岁”。我的胃一阵阵地抽搐起来，一种饱含敌意的愤怒在我的心底蔓延 开来。
我从未见过如此卑劣的把戏。小凯蒂怎么会知道堕胎是怎么一回事?她怎么会思考一 个如此复杂的问题?难道她是具备超越年龄限制的非凡智商的天才?可是，如果她是个天才 ，又怎么连“堕胎”这个单词都拼错了呢?
如果凯蒂确实在思考这个深刻的问题，那她对这个世界上另外一些阴暗的角落又了解 多少呢?她是否知道美国是工业化国家中婴儿死亡率最高的一个国家?出生在华盛顿或是底 特律这种大城市的孩子也许会得到更多的生存机会，但如果他们出生在牙买加又会怎样呢 ?在南美洲的智利，那里的婴儿死亡率远比其他国家更高，许多婴儿还不满一周岁便死在 母亲的怀抱中，如此之高的死亡率背后有许多原因:早产、母婴感染、接触传染病、滥用 药物,一决定婴儿能否存活的最普遍的因素便是物质是否充裕。在美国，几乎有25%的5岁 左右的孩子生活在贫困线下，他们中有人因体弱多病而死去，有人因食物中毒而死去，还 有更多的人由于饥饿而夭折，贫穷的孩子们无法从并非为他们准备的社会福利中受益。考 虑到这些因家，小凯蒂的话或许应该改成“贫穷与冷摸:万恶之源”才对。
毫无疑问，凯蒂从未考虑过这些。如果凯蒂确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她可能是个喜 欢到处乱涂乱画的小女孩，有人出于宜传的需要而利用了她的纯洁与天真。凯蒂相信成人 们会爱她、教导她、为她做一切事情，那些人或许以为自己真的这样做了，但我认为他们 在教她学会如何去恨和不宽容地对待他人。当凯蒂被灌输“堕胎是一种对婴儿的谋杀”的 观念时，是否也有人告诉她发生在医生与病人之间的安乐死也是一种谋杀呢?当凯蒂听到 “这是一个孩子的生命而不仅仅是一种选择”这样的话时，是否也有人把对生下这些孩子 的未婚父母的统计结果告诉她呢(那可是一个庞大得惊人的数字)?当凯蒂听人说起“堕胎 使一颗心脏停止了跳动”时，是否也有人告诉她猎鹿与杀死一条流浪狗与此并无多大分别 呢?当凯蒂被告知“那些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在母亲的子宫中便已被扼杀，他们 会因此而感到痛苦”时，是否有人告诉她，每天都有成千上万头牛被屠宰，然后被制成汉 堡包和真皮网球鞋呢?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起过这些，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在这十年中，安乐死的观念已经被人们所接受，但我们仍然面临着一些难题，尤其是 在道德方面对堕胎的谴责声不绝于耳。按照社会学家的说法，堕胎可以为社会福利节省许 多开支，这些钱可以用来让那些有机会活下来的孩子活得更好，它还可以中止一些意料之 外的怀孕，这会大大减少贫困家庭的儿童数量。
我尊重每一个人在道德方面反对堕胎的权利，但任何人都无法否认，堕胎对她的家庭 和她的孩子都是一个无法拒绝的建议。我想对那些反对堕胎的医生和女性而言，她们的观 点早已在社会舆论的影响下误人歧途。
事实上，我也认为从道德方面来看，堕胎并不值得提倡。但从法律方面来看，堕胎却 是合法的，它是女性的基本权利之一，但在有些州，女性无法享有这种权利。堕胎是一种 纯粹私人化的选择，在很多时候，它是摆脱困境的最佳方案，每个女人都有选择的权利。
当然，如果女性决定不再怀孕生育，那便不会再有关于堕胎的争论。每个女人面对堕 胎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想法，但她首先想到的决不会是第二大道上的一块商业广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