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使我从深深的绝望中安静下来。我孤单地坐在阴影里,和我的家人、朋友隔绝开来。我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在墙角蜷成一团,低着头。我怎样才能联络到其他人——灵魂的空虚使我迫切地需要另一个人。
我最好的朋友,琳迪,自杀了。别再想这件事了,现在已经结束了!我用力地摇了摇头,做了一次深呼吸。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来,姐姐出现在门口。
“嗯……珍妮,妈妈想让你下楼吃晚饭。”她瞥了我一眼,说:“你还好吗?”她看起来有些紧张。
我点了点头,她走开了。
我待在那儿,蜷着身体陷入回忆之中。那么多的记忆,琳迪是其中的一部分。自从幼儿园时代起,琳迪就满面笑容地出人我家了。我的家人和我都非常喜欢她。她总是一副快乐的模样,在人们心情最糟时总能安慰别人。
但是,她现在不在了。没有人会安慰我。有许多人想帮我,但是我把他们从身边推开了,就像琳迪用一把刀子夺走了我完整的世界,把我推开了一样。挫败、怒气、愤恨再次抬起了它那丑陋的头。
我记得那一天,一个电话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改变了我的生活。
“嗨,我是珍妮,琳迪在吗?”我问琳迪的妈妈。我在学校,必须乘校车回家,而琳迪有车,我认为我应该给她打电话。
电话那一端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模糊,她好像在哭泣。
“托马斯太太,出了什么事了?”我记得我的声音是那样的颐抖。
“哦,上帝呀,我的孩子……她……她……”托马斯太太高声地吸泣着。她的反应让我很担心。
“她死了。我的孩子死了,我该怎么办?”托马斯在不停地说着,但是我已经听不见了。听筒从我的手上滑落。我的呼吸变得急促,浑身发抖,不知该怎么办。我周围的人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并向我投来担优的目光。
在琳迪死后,沮丧像一场风暴改变了我的生活。黑暗成为我的朋友。我总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我不想让任何人或任何事情打扰我。我坚持不与任何人接触,并记下每天的经历与感受。我写关于琳迪、关于我和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我甚至动过自杀的念头。
我的家人为我意外的心情动荡和怒气爆发而担心。我在心中筑起一道墙,使试图接近我的人只能远离。当心理医生对我说他能理解我的感觉时,我嘲笑他。
“对不起,别像傻瓜一样看着我,你是不会明白的。”
经过许多次拒绝之后,我认识到他是真的在试图帮助我。割腕的念头变得不再吸引我了。我还记得当琳迪被从我身边带走时,我对整个世界都感到气愤。我认识到她把她自己从世界上带走了。就是那个时候,我认定最残酷、最自私的行为就是自杀。当你伤害自己时,你也伤害了别人——无论你有如何充分的理由结束自己的生命,从情感上看都是对亲人的伤害。我从一场雪崩中被拯救出来。我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我看见自己摇摆着向山顶爬去,既恐惧又孤单。
从姐姐召唤我“嗯……珍妮,妈妈想让你下楼吃晚饭”起至今已经过去一年了。
我来到楼下,父母和姐姐相视一笑。我喜欢看见他们快乐,即使我与之全然不相融合。妈妈注意着我,她的微笑看起来很勉强。我感到胃里很不舒服。
在进餐期间我很安静。家人们互相交谈,可是没有人跟我说一个字。我真想和他们沟通,可是我做不到。我承受的压力太大了。我快步跑上楼,奔向自己的房间。我想哭,哭,哭,哭,直到把眼泪哭干。
过了一段时间,我瞥了一一眼窗外。我所见到的景象让我屏住了呼吸。到处都是蝴蝶!在午后懒洋洋的阳光里,它们在垂下的丁香花和鲜红的玫瑰花花丛中嬉戏,看起来是那样的美丽。我怀疑为什么我的花园里现在一个人也没有。人们都喜欢这个花园,因为它美得令人心碎。我还记得当家人为我的创造惊呼时,我是多么的自豪。可是,我现在不在我的花园里,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妈妈走进我的房间,“有人打电话找你。”她微笑着说。
我准备像往常一样回绝。但我马上认识到自从我上一次见到我的朋友们起,到现在已经过了很久了。我怀疑我还能在我的朋友圈子之外漂泊多久。直到没有人留下来让我去爱吗?我突然发现我的生活不能因琳迪的死而结束。她不会想要我那样的。我必须接受现实。没有了琳迪,我必须继续朝前走。
我拾起听筒,“晦?”我问。
我的朋友们问我是否想和他们一起去参加舞会。
我说:“好极了。”
挂上电话的时候,我真的感觉好极了。曾经束缚我的栓桔解开了。我从看不见的绝望中解脱出来,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港口。
我的全家都来到我的房间。我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我。我们都明白一个电话怎样改变了我的生活——只是这次是变好了。
我到了山项,我想待在这儿。我会永远把琳迪记在心里。我不会忘记她。所有曾经认识她的人也都不会忘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