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睡意迷离间,耳畔传来沉闷的击打声。窗外天色依旧昏暗朦胧。我翻了个身,心中燃起一丝烦闷。
不过几日,我便得知,那是楼下新开的牛肉丸店的老板老标每日清晨捶打牛肉丸的声音。带着几分好奇和几分不满,周末,我一早就去老标店里尝新鲜。我按照街坊邻居们的指点,找到了那家小店。牛肉丸店正处在老街的拐角,店小而破旧,只有两三张小方桌,一位客人也没有。挨着墙角打牛肉丸的,就是老标,南方人偏矮的身材,一张国字脸,要说有什么特色,就唯独那对眉毛,扭结在一起,本就又粗又浓,偏还挨得挺近,似两条毛虫纠缠着,瞧着就有股狠劲。
我点了一份牛肉丸汤,便听老标与隔壁早点铺老板聊天。
“老标,这几天我都还没起床呢,就听见你打牛肉丸的声音了,起得比我们做早点的还早!可真拼啊!”
老标手上捶个不停,扬起两根粗大的眉毛,有些腼腆地笑道:“哎,太对不起你们了。我初来乍到,没啥客人,这段时间想辛苦些,有些好生意。”
“潮州的牛肉丸很出名,可你咋跑深圳来了?”早点铺老板像是被勾起了好奇心,带着几分戏谑,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老标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面前的牛肉,眉头皱得快拧在一起了,好半天才低声说:“潮州的老字号太多了,生意不好做。我来深圳,就是听说这里不看别的,就看你敢不敢拼!”
早点铺老板收敛起玩笑的神色,拍拍老标的肩:“你说的没错,我当年来深圳的时候连个店面都租不起,好多同乡都回去了,我能留下来就是因为敢拼。咱们做餐饮的,只要敢拼,总能在这城市的角落打拼出一番天地。”
听着两位店主的对话,我对老标的不满早已烟消云散。
此后的日子,我目睹了老标口中的“拼”:下暴雨,店面空无一人,可老标击打出的鼓点比雨声更响亮;我结束一天的学习,透过窗户,仍看出老标隐隐绰绰的身影;就连生病,他也拒绝了早点铺老板帮忙看店的好意,依旧像往常一般,在厨灶边煮着牛肉丸。那“梆梆”的捶打声一日未断,成了我起床的号角。同时,我也见证了牛肉丸店一步步红火起来,从无人问津的破败小店,到众人交口称赞的老店。我再次坐在那张小方桌旁,嗅着牛肉丸浓郁的香,看那新粉刷过的墙,上面贴着红色的大字:“敢拼才会赢”。
从这五个字中,我仿佛窥见了牛肉丸店的老标,窥见了老街上众多的店主,他们汇在一起,不断拼搏的身影浓缩成那散落在深圳角角落落的精神。
我的家乡罗村吊桥一带,历史上是个风景优美的地方。以前这里不仅土地肥沃,庄稼长得好,而且虫鸟也很多,民间有“梆梆叫叫,罗村吊桥”的谚语。“梆梆”和“叫叫”是两种昆虫,“梆梆”叫声清脆,“叫叫”鸣声圆韵。当丰收在望时,它们就一唱一和地欢叫起来,好似二重唱,悦耳动听,为丰收的田野增添了几分情趣。当时,罗村吊桥一带处处绿树成荫,花草茂密,尤其是在“王林”里。王林原是一片很大的树林,林中树木参天。妈妈告诉我,当时林中有许多鸟,有黄鹏、喜鹊、八哥-二最多的是麻雀和乌鸦。林中还有许多石人、石马,其中有两座仙女石像——相传是两位仙女因见林中风景优美,便下界来此游玩,谁知玩得太高兴,竟误了玉皇大帝的事。玉皇大帝一怒之下把二位仙女点为石人,留在人间。罗村吊桥一带优美的环境,陶冶了人们的性情,美化了人们的生活,那时这一带的长寿老人也特别多。
我的家乡曾是“梆梆”、“叫叫”之乡,仙人下凡之地。可如今却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村东水泥厂和砖瓦窑的大烟囱一年到头冒着含有大量炭末的黑烟。村西化肥厂泄漏着酸性气体,使人不敢靠近,周围的麦地不再高产。村南是一座高高的碴子堆,春夏季,南风多,风挟裹着碴尘,随着“隆隆”的粉碎机声扑向村里。还有一条坎坷不平的公路绷村而过,来往车辆经过这段路面时,尘土飞扬,乌烟瘴气。
在尘土、黑烟、怪味、噪声的“围攻”下,我们村已变成了一个“脏村”,村中每户人家的窗户、门框上都或多或少地蒙着层灰尘。连春天里的绿树也成了“次树”,无精打采的投有一丝生机。昔日的王林也早已成为光秃秃的荒野,鸟儿已消声匿迹。人们长时间不闻鸟声,对往日讨厌的乌鸦竟也有点想虑了。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人们都显得很躁,脸上多了一层“灰影”。
现代化建设的成就的确使人高兴,随之而来的环境污染却令人担优。我们决不是要回到原始田园风光中去,但必须爱护人类赖以生存的环境。
飞来吧,可爱的小鸟!
归来吧,梆梆、叫叫!
烟锅磕的梆梆响,
碍不住老伴睡得香,
老汉心着急,
攀着肩膀晃;
“醒醒,吃了就睡,
啥事也不放心上”。
“老头子,
有啥事商量,
咋咋呼呼等不到天亮。”
“把钱存银行,
我盘算,
咱那五百元一块存上。”
“唉!
罗嗦啥呀,
正经事儿,
俺多咱把你挡。”
呼呼噜噜……
甜蜜的鼾声进入了梦乡。
葫芦峪,
盖新房,
新房上,
爬满葫芦秧。
长把葫芦锯成瓢;
养鸡嫂敲得梆梆响。
白云朵朵翠山梁,
飘过来——莱克亨,
咯咯咯,
落满青石墙。
撤一把谷米满地金,
咕咕咕,
唤来母鸡一大帮。
喂熟了的大芦花,
嗤楞楞,
飞到大嫂的肩膀上。
大嫂办粗养鸡场,
早上披露水,
夜晚铺月光。
睡梦中,怀里抱个金娃娃,
醒来了,脸上喜泪流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