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淡的疑视他或者是某个人,坐在那里,就着日光灯摸他的胡须,摸胡须的时候就想起了午饭,午饭的米还在菜市场二楼,小白菜在地下室左边,葱蒜靠右,便宜的排骨在黑老头那儿,去的时间适当就买得到,回来要横穿一处建筑区,先屏住呼吸紧走几步,再紧走几步,“惚!”呼一口粗气,扑鼻扑眼扑牙齿缝的灰尘就散了,和学生突然遭遇的碎不及防也就算了,保不准他们正手挽手走过花季,却齐刷刷一声:“老师好!”
你的脸先就红了,旋即又刻板成一副授业解惑的尊容师道,你是一个单身男人,年龄不大刚刚二十六七,两年前从师范本科毕业,一毕业就走上了讲台,一上讲台就习惯了严肃吼叫恨铁不成钢,有时真想动手煽个耳光,或者抡抡脚尖,又底气不足心知不该,于是就开始喝茶,在心里一番自我解嘲,也就平衡了,是啊,个子比你高,身子比你壮,万一他哈包儿一个打回来,你想站起来怕都不得行,面子就丢了,捡都捡不回来。
有时也想,还呆在这里干啥,学生又烦,又要吵又要闹,又要及格率优生率,家长一来就是问成绩,你得先把老师架子摆好,装模作样,口齿伶俐,言谈沉稳,讲了缺点说了优点,顺便训一训家长,家长才心服口服,才不会打电话找领导,说那个老师没有经验,把我的娃儿给误了,领导一来就是检查纪律,你得先把老师的架子拆掉,斜对面坐下,拿出纸笔,有时要点头说好,有时要眨眼作领悟状,一句话,要把如坐春风这个成语,摆它几十种姿势,凝视着这一只茶杯,不知怎么就想了这么多,反正一张嘴就渴一了,那就揭开盖盖喝,叮肠郎呼日郎地喝,喝了先去一趟厕所,回来再把它掺满,然后端起茶杯快走,下一节就是我的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