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怪指缝太宽,时光太瘦,小学六年,在今天画下句号。但也将开启一个新的篇章,无论时光如何变迁,回忆永不变。我们还是那一个唯一的六年级十一班。
星期五的夜晚,月清月素。同学们却怎么也静不下来。明天就是小升初信息采集了。没有欢声笑语,只有闷头学习的同学们。
老师拍拍手打破了如死水般的寂静。他眼角带笑,柔声地念着父母给同学们的鼓励。
“跟小明说:明天叫他放松点,一起去吃大餐。”
“老师,请叫小红别担心,无论她考什么样,爸妈都爱他。”
“老师……”
一句句话如春雨,惊起了鲜花,草木。每一个孩子的心河都开始翻涌。每一个听到父母对自己说话的孩子,脸上先是惊讶,转而成了疯狂上扬的嘴角。
什么时候开始传起了同学录,一笔一画都是不舍与期望。纸上七彩的晚霞,灿烂的小人不正是曾经的我们?但我希望,那不仅是曾经的我们,也会是将来的我们。夕阳西下,你在笑,我在吵。
或许这次成绩并不很理想。或许分别了有些不舍。但朋友,千万要记住:分离是为了再一次惊喜的相遇。
这是一个令人遗憾痛心的结束,一次必须的分离。但也可以看做一次开始,一个新的初中生活的开始。
我时常看着梧桐在那一片球场上画下随风晃动的斑驳,几片叶子在他们风华正茂时便跳着舞旋转而下.夕阳总是长着长长的手指,悄然间就把我缠绵搂住.我躺在风的温泉里,一季节做背景,一次又一次地反复咀嚼着,冷暖交织喜忧参半的长久得到和瞬间失去.直到浅红的夕阳不辞而别地溜到天的那一边,直到草莓味的空气被遥远处的海风揉散……
那些被称之为背景的风景,本不该是为了渲染某种气氛,衬托某种心情而活着的.是我点缀了风景,还是风景把我烘托,对此我不得而知.我像是游着游着就忘记了吐泡泡的小鱼,碎裂了呼吸,也遗落了家的经纬.
记得两年前的夏天,遇见一个笑的时候嘴角有栀子花盛开的女生,她习惯穿白的衬衫,弹棕的吉他.天空像是童话故事里女巫的魔掌一样,翻手为昼,覆手为夜。转瞬即逝的流星划过她同样转瞬即逝的年少,刻录下的些许印记,被哪只手哪支笔轻轻谱写成歌.于是她闪着星一般的眼眸,唱着——懵懂的岁月中,只收藏了简单的想念。背后是似有若无的微风柔柔地捧起她细碎的发,在额前落寞地嬉戏。
着实喜爱这浅浅的,暖暖的调调。只用一把吉他,便可娓娓道来,和青春有关的,可以从第一天的饿凌晨讲叙到第二天午夜,流着泪微笑的往事。倘若说王菲的歌是给穿梭过墓地劫后余生者的宽慰,朴树的歌是应孤独之邀而纪实一种年少的轻狂和铅华洗尽后的淡然。那么许飞,便在用澄澈的眼神和细腻的弦,为年复一年流浪他乡的孩子们,日复一日地邮寄着沉甸甸的,故乡的召唤。
“你是内在的海洋,你是深邃的灵魂。在你明澈的饿眼眸中,人生绝不会照出阴沉的面目。成堆的云雾,灼热的,冰冷的,狂乱的日子,纷纷扰扰,无法安宁的日子,见了你都逃避了,惟有你常在。”这是罗曼罗兰用笔为音乐而唱的赞歌。我仿佛看到音符与文字闹哄哄地抱成一团。任何人在他们面前,无异于麦田里傻傻站立着的无关紧要的稻草人。
有一尺寸叫距离。现实和理想,永远都只是隔岸的泅渡者。你来我往,互换的也只是此岸和彼岸。那天在上遇到震,他把昵称改成了“MVP狂妄”,还说,总有一天我们会回到故乡……曾经不止一次想为震写下点什么,或是走过去对他说点什么。可每每备好了稿纸,拿起了笔,却像是突然间失声一般。无从梳理汹涌而至的话语,所以只好让每一滴思绪的雨水回流到心底。他曾给我看过一本篮球杂志上的一小段文字——就这样把短暂且并不闪耀的青春,心甘情愿地奉献给你。我懂,这是他在篮球在梦想面前的誓言。而在那间压抑的教室里,我忘记了多少次眼睁睁看着他被一条叫无奈的毒蛇缠住,却又只能远远观望他的无助似雪飞翔。世人原谅瓦格涅和张爱玲的疏狂,可是他们不会原谅我和震。
我已跌跌撞撞和时光相伴走过了十几个三百六十五天,在某个转角重逢了谁,又遗落了谁,终究还是自己做了自己的旅伴。曾经种种,宛如一朵没有明确花期的百合,在青黄不接的季节里,轰轰烈烈地盛开,平平凡凡地生长,冷冷清清地凋谢。比昙花短暂,比青春漫长。风把流年一页一页吹起,我掐指细数生命里繁华与荒芜多少次的相吸相斥。末了便是盛开上瘾了的寂寞,繁殖出大片风里的罂粟。
真的很羡慕那些可以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古人。他们竟然能把和自己的心绪打理得如此井井有条,绝缘一切世俗的尘埃,让自己的内心不至于那么纠结。我忙着成长,忙着遗忘,忙着一如既往地为心寻觅一个天堂。在轮回里辗转而过多少个春秋冬夏,却似乎只在一个转身间,才读懂古人是以怎样的风景为背景,在纸上刻下了“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的物事人非。
记忆的空船满载着繁华驶向虚无。到底要秒针奔波画下多少圆圈,我,抑或是我们,才会明白,到底是什么,白了少年头。许飞依然在唱——在某一天,回到从前,让他们都出现。
原谅我穿衣服只钟情于简单的白,原谅我写文字只放任感觉在流浪。毕竟没有哪一个谁,能像科幻电影一样,拔出一把闪着彩色光的剑,轻轻一下,就斩断了之前之后所有的时光。也许一切原本都很单纯。震说过,总有一天我们会回到故乡。对于他,我再相信不过了。
男人一脸都是被岁月刻画下的一道道沧桑的皱纹,头发也开始稀稀落落地变得花白了,原本粗短的胳膊腿儿,也随着岁月的流沙变得枯瘦如腐竹,夕阳下他挑着扁担的身影被拉的长长的,显得是那么地不真实。他总是沉默地抽着烟,不多话,对于我的存在也常常是抱以唉声叹气的态度,好像我是他巨大的包袱似的。
我的妈妈在我长到三岁的时候就跟人跑了,是他一个人这么多年含辛茹苦地抚养我长大的,可是我却倔强地从来都没有喊过他一声“爸爸”,因为在我看来,这个连我妈妈都管不住的窝囊男人不配我喊他那么尊贵的称呼。
于是,自记事起,不管他怎么逗我,拿糖果哄我也好,骗我警察叔叔要抓我也好,我都是抿着嘴唇一声不吭。也许他是知道我的决心的,所以在我上了幼儿园后,他就再也没有威胁利诱地让我叫他了,而是常常看到我就叹气。他这样老叹气叹地我都觉得晦气了。
我早上起床的时候,他已经老早地挑起了扁担,笨重的簸箕上放着一捆捆扎好稻草秆的青菜,都是他凌晨三四点去后院菜地里摘的。每次我醒来拉开窗帘,都可以看到他挑着扁担晃晃悠悠地往前面不远的菜市场走去,挑在扁担两端的簸箕都快碰到地面了,可我的眼睛只是匆忙掠过他短小的身影就赶紧拉上了窗帘。眼不见心不烦。
出门的时候,隔壁家的张阿姨还说我要好好孝顺我爸,说她刚才看见他在挑扁担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好不容易才爬起来……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个大妈真的好啰嗦,烦死了!
容不得我对那个张阿姨过多的记恨,我就骑上已经破的“咯吱咯吱”响的自行车匆匆地赶着去上学了。
好像只有在学校,我才能抛下所有的顾虑似的,跟朋友们玩的很疯,从来不去顾忌什么。既然年轻是放肆的资本,那么趁我现在还青春,就尽情挥霍我的热情吧。
我塞上耳机,脚一放在脚踏板上就是狠命地踩,车轮像是在我的脚下起了魔力,只用了不超过两分钟的时间就抵达学校。
校门口的莫淑荣提着两份早餐正在等待我的到来,我握了下刹车,右脚稳稳落在地面上。
“明丽,这次你可晚了十秒钟哦,上次你可是用了110秒诶,”她知道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所以常常给我顺便打了一份,她把饭盒在我眼前晃了晃,“我就在想我这两份早餐怎么办呢,你都迟到十秒钟了,作为惩罚你只能吃一半哦。”
“死丫头,就知道坑我。”我像往常一样拍她的脑袋,害得她恼的骂我是小气鬼,不就是少吃几口么。我毫无遮掩地大笑着,身旁经过的路人纷纷回头看我这个笑的如此夸张的女生,我早已习以为常,落下步子就随着莫淑荣一起轮着单车去车棚了。
我和莫淑荣认识得并不久,就一个月,刚上高中就让我遇到那么贴心的她,真好。
我知道她的很多事情,都是她自己告诉我的,包括她的家庭情况,还有她喜欢谁谁谁,就连她自己偷偷搞的恶作剧也跟我分享,我觉得自己就是她的秘密树洞,所有快乐的不快乐的事情,她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我。她也相信我是一个会保守秘密的人,用她的话说,从看到我的第一眼开始就知道我这个闷葫芦是绝对不像是吃里扒外的大嘴巴的。
她常常带我去她们家做客,她的爸爸是很顾家的男人,一到下班时间绝对准时回家,偶尔有一两次晚一些回来都是为了给莫淑荣准备惊喜。她的妈妈也是一个贤惠的女人,把家里布置的整洁明亮,基本上每次莫淑荣一到家,桌上就已经是香喷喷的饭菜在等着她去开动了。
莫淑荣的爸爸有结实的臂膀,高大的身姿站在她的身旁可以牢牢地拥住她的肩膀,看着他们父女俩嬉笑打闹,阿姨在旁边也跟着温婉地笑着的温馨场面,我觉得自己站在他们中间真的是一道特别不和谐的风景,就像是音符搭错了五线谱。
这天,我又被她硬拖着去了她家吃饭,饭桌上,莫爸爸问我,“明丽,你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在哪个单位上班?”我夹着菜的手顿时僵住了,脸色一定也变得特别窘迫。
阿姨看见了忙在旁边打圆场,笑道,“孩子他爸,来来来,吃菜,这个可是你最喜欢吃的西兰花啊。”接着就是一筷子一筷子地往他饭碗里夹菜,很明显地提示他闭嘴,莫淑荣也笑着调侃道,“爸在外工作很辛苦,妈这是心疼你呢,要多吃点啊。”于是,又一筷子的红烧肉往他饭碗里夹。
我默默地扒着饭,什么也没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回到家,男人已经吃完午饭,在房间里睡午觉。我掀开饭桌上的菜席子,只有一小盘寒酸地让人倒胃口的青菜叶子,我厌恶地盖上菜席子,说不清的怒气在胸腔里堆积着。这个男人不仅仅不配做一个好爸爸,连一个好男人也不配当。
我窝在房间里莫名其妙的哭了,十几年都这样过来了,都不知道自己在哭些什么。可是心里就是觉得委屈,眼泪就是不争气地要跟我抬杠。想起中午莫爸爸问我的话,眼泪更是如泉涌般不停地宣泄着我内心的苦楚。有时候,我真的是羡慕嫉妒恨莫淑荣有那么一个幸福的家庭,她拥有的温暖我都没有。
于是,这天我埋在枕头上哭了整整一中午,下午赶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第一节课课后了。看到我红肿的双眼,莫淑荣也没敢多说什么,只是低头写着她的作业。对于我的事情,她知道的甚少,尤其是家庭情况,每当她问起我都会直接绕开话题。我知道这样对于肯向我掏心挖肺地诉说她的一切的朋友来说真的很不公平,可是我的自尊心不愿意向任何人屈服。
我常常会在下午放学后去操场跑步锻炼身体,不是因为出于对运动的热爱,而是那操场上有我喜欢的少年,他不是好学生,会吸烟喝酒打架,有时候也会欺负弱小搞恶作剧。可是我喜欢看他笑,他笑的很好看,是那种连阳光都会被他打败的好看。
他总是会邀一帮兄弟在操场中央的足球场踢足球,我就在他的足球场旁边的跑道上不断的奔跑,总是幻想下一秒就会像小说里的狗血剧情一样,他的球不小心砸到我,然后他会跑过来跟我道歉。那样的美好场景我幻想了不下二十次,可是一次也没有发生过。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有严重的臆想症。
操场上随处可见被人丢弃的矿泉水瓶、易拉罐,所以经常可以看到有拾荒者来这里捡垃圾。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到他,他拖着一个大大的蛇皮袋,在操场上走走停停,引来很多人异样的眼光。我拿着矿泉水的手狠狠地抖了一下,这个男人到底还要不要脸啊?
还等不及我愤怒地在心里骂他多几句,我就看见我喜欢的那个少年叫了几个兄弟围住了他,看样子是想要收他“保护费”的。我站在原地愣了,要上前去阻止他们么?告诉他们他是我爸爸,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可是、可是,我的自尊心不准我这么做,我不想让人笑话我有个这样的爸爸。
于是,我做了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看着他们在远处为难他,而我却狠心地转身逃跑了。
那一段路跑得我近乎缺氧,等我回到家时已经累瘫在地上了。我的心脏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运动太激烈了猛跳着,感觉仿佛要蹦出嗓子眼了。我懊悔我的懦弱胆小,看到他被人欺负见死不救。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是一个阴险狠毒的幕后杀手,间接地刺杀了他所有的尊严,内心的愧疚油然而生,生而不熄。
我难过地窝在房间里,脑子里最后的映像是他被一个男生推倒在地的场景,我后怕地整个身体都在瑟瑟发抖,他不会出什么意外吧?脑袋里零零碎碎地闪过那些以前的回忆,自从妈妈走后,我就一直对他恶言恶语,他对我的关心我总是视而不见,我知道他这么多年过得一定很不好,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侏儒常常被人笑话,而且我这个女儿也看不起他。
可是,我并不是真的不爱他,只是因为自尊心太要强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极端。
正在我百般焦虑之时,终于,我听到了大门被打开的吱嘎声,心里直舒了一口气。但我不敢出房间看他,心虚和愧疚纠缠着我不能自已。
沉静了很久,我才听到声响,是从他房间传来的哭声。他,居然……哭了?
我内心的愧疚感更深了,如果当时我可以抛下所有的顾虑去阻拦他们,那么现在他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可是,没有如果。
那天的晚饭,他没有出来吃,即使是我第一次亲自去喊他,他也是闷在房间里一声不吭。
我知道,他是真的受伤了。
于是,自此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他见到我连叹气也没有了,只是默默地低下头抽烟,不言不语。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早出晚归,只是我再也没有在操场上见过他。我不习惯这样过分安静的他,可是又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日子过的很快,都十月了。我问莫淑荣,我想向一个人赎罪,有什么办法可以得到他的原谅?莫淑荣回答说,唱歌啊,用心唱,他会懂得的。我半信半疑地看了她好一会,她则回以我一个真诚的微笑。
这天下午我们模拟考提前下课,我去音像店取了伴奏光碟就回了家,刚进家门就听到后院里传来“哒哒哒”的木板声,我前去一看,居然是他在空地上踩高跷。那高跷足足有一米高。我是第一次看他“变得”那么高,满心满眼都是惊异。他这是干什么呢?
他一扭头就刚好看到门边的我,脚下一个颠簸就狠狠地摔了下来,这一摔就把手给骨折了,在医院里打石膏上绷带,菜也没办法挑去卖了,每日都闲在家里垂头丧气的。
一次晚饭,我们面对面的坐在饭桌上默默地吃着饭。我突然开口,说出了我心中的疑惑,“你,为什么要踩高跷?”他估计早就预料到我会这样问他了,面不改色地扒着饭没有言语。
又沉静了一阵,他还是没有开口回答我的意思。我咽下最后一口饭,说了句“星期五上午我们学校要举办校庆,我有表演,你也来吧”就下了饭桌。
星期五那天天气微凉,我穿了条棉布裙还搭了一件薄薄的针织外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踏出家门。他的房门一直紧闭着,好像完全忘了我跟他说过他的话。我想去敲他的房门,但是一到他的门前就放下了手,最后还是转身快步赶去学校。
莫淑荣看到我的特别打扮,那是赞不绝口,还说今天我一定是全场最闪亮的一个。我开怀大笑着,眼睛在四周张望一番之后,心就落空了。他,没有来。
“现在,有请高一(X)班李明丽同学为我们带来歌曲,《爸爸》。”主持人在舞台上激情昂扬地宣布道,终于还是轮到我上台表演了。
伴奏音乐缓缓响起,我唱的很用力,每一字每一句都用心酝酿,用嗓音去润饰。只为了他能够听到。
……
小时候 每次浓情里无法将你背起
这一次 我想我一定可以
好多年 有些话在嘴边从没能说清
但此刻唱这首歌给你听
蓝蓝的天 下面小小的我
用心大声的唱你最爱的歌
纵然世界 不同你曾给我的梦境
只要有你陪着 哪怕再多苦乐
唱到最后我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哭了,我并不确定他在不在场,只是在歌曲结束后说了这样一段话,“亲爱的爸爸,我知道你只是像个普通人一样高高的站在我的身边,听我倾吐成长的烦恼和抱怨。可我放不下我的自尊心,我怕被人嘲讽不堪。但是,我现在终于明白,自尊心再强大,也比不上亲情的温暖。对不起。如果你在听的话,请原谅我这么多年的任性和无知。”
在台下拥挤的人群里,我能感觉到,有一个人他躲在人群里默默哭泣。
我快步下了台,凭着直觉去寻找他的方向。从此,我再也不要逃避了。
我人生的第一页最先画下的是我对舞蹈的热爱,对美术的痴迷。因为我想做一个漂亮的女孩,可以优雅地在舞池中央摇晃我的身影,可以画出富有诗意的画面,所以我把小小的脚穿上了舞鞋;我紧紧握住了画笔,虽然它那时有我的手臂那么长。
在我的启蒙教育中,我讨厌“0”的古板,所以我用画笔画了很多很多有耀眼光芒的太阳,画了好多好多奇形怪状的石头,我用身体舞出了许多姿态。可老师只在上面画下了一个大大的“0”,我渐渐感觉到我的身体是那样笨拙僵硬,我的画是那样没有诗意。于是,妈妈撕碎了我的画纸,爸爸丢掉了我的舞鞋。从此以后,我的世界“0”就是“0”。
我的梦,碎了。
我的夏天,哭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骨子里的叛逆与不羁越来越显露,我开始寻找“0”以外的世界。
我开始向往大自然的纯净,沉醉于大自然的风采。以后,一有空便爱往林子里跑,去感受那种纯粹的灵气,看阳光透过树叶,然后洒在草尖上,星星点点,我忘记了那个碎梦背后的心痛。
薄雾的早晨,阳光浮动在半空,点点雀跃。落叶的傍晚,晚霞挥洒,映红了地上的每一个坎坷。在林中的一呼一吸,都能体会到一人的自由之乐,在林中的每一个想法都是怎样去拥抱彩虹,怎样去拥有一夏天的风。
可爸妈说我贪玩,说我懒惰,说我不思进取。他们将我禁在家中,把我埋在让我成才的书堆里。我的大自然,从我的梦中走出。
我的梦,碎了。
我的夏天,哭了。
当梦碎成了心伤的琉璃,我决定做一个快乐的女孩,将伤痕藏在快乐的背后。
野百合开了,踏着它的足迹,我走进了阳光的世界,开始编织我那七彩的梦。两次碎心的痛让我决定:决不轻易打碎我的梦。我要用笑去迎接朝阳,用笑去欢送落日,用笑去面对生活。
可是我的学习成绩日趋下降,我渐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身边的同学成绩都很优异,我的心越来越静不下来,越来越心烦意乱。我想我要更加努力,可是我的成绩仿佛已经定格,我的分数一直那样醒目刺眼。
父母渐渐对我心灰意冷,老师看都不看我一眼,同学的目光始终聚集在那几个成绩特别优异的同学身上。
泪水,又遮住了阳光。
我的梦,碎了。
我的夏天,哭了。
又一个夏天,我决定不哭。
为了那么多不成立的理由,为了那么多不正确的责备,我亲手打碎了我亲手编织的梦,我伤心,我也不甘心。
绽放的叶芽放飞出一个个绚丽的梦想,我相信,这个夏天,我不会再哭。
我的夏天,不会再哭,永远。
当我藏匿在抽屉最底层的打火机被发现的时候我就揣测他会用那种夹杂着悲伤愤怒失望透顶的眼神看着我。就像,我是他亲生的一样,不过说真的,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期望。
我所说的亲生,并不是你们眼里的体内有他一半的基因,身体里流窜着和他相同的血液,骨子有和他一样的硬气,我说的,是心情,哦不,应该是表情。那只旧的连样式都模糊不清,棱角也不再锐利打火机,此刻正静静躺在抽屉里,是以和我一样难堪的姿势,暴露在同一片空气里,他轻轻地弯下腰,伸出食指和中指,捏起打火机,我屏住呼吸咽了咽口水,我能感受到胸腔内剧烈的跳动,怦,怦,怦,怦,这样猛烈地撞击给我带来一丝丝的快感,我相信,一只在阳光炙烤的沙滩上垂死挣扎的鱼看到一片浪花正凶猛的向它袭来时,它一定能于我感同身受。
你愤怒吧,为了那只打火机,为了那个爷爷唯一留下来的遗物,为了那个你随身携带这么多年的“灵魂”,为了我十五年来受尽的委屈,为了我此刻雀跃的心情。
他背对着我将那只打火机放进兜里,我在他身后等他回头,我要知道是否他脸上氤氲了愤怒,我要亲眼看见他涨红脸颊双目凸显浑身颤抖的模样。他慢慢直起身,向外走去,我怔怔地望着他的脚步,直到他把门轻轻掩死,他自始至终一语不发,出现,离开,甚至用房门隔绝了背影,真是聪明。那只在沙滩上挣扎的鱼儿也已经死了,那片巨大的浪花只不过是它死前的最后一点希冀,也许当它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已经能从容的面对死亡了,需要我来向你描述吗,那种巨大的,片刻的失望,它会一点一点的腐蚀你每一寸精神,然后把你的身体当做垃圾场一样一股脑的灌入所有的悲伤,它会陪你日日夜夜的,或许你没有足够多的日日夜夜,但它一定会陪伴你到老到死的那天,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直到你除了绝望之外,看不懂其他所有心情的颜色。
我不记得那年我究竟几岁了,只依稀记得我当时还不知道有个叫薄情寡义的词汇,更不知道它会某一天作为起始,然后日以继夜的出现在我脑海里。当时我正对这一道题目发呆,借故喝水去客厅里看每晚七点二十准时播放的黑猫警长,我捏着喝水杯子的耳朵专心致志的盯着电视机笑得前仰后合,杯子里的水不小心洒在腿上,那时我对温度也没什么概念,只觉得腿上的皮肤火辣辣的,有刺痛感,于是我脸上的笑容被眼泪代替,电视机里转来的声音被嚎啕的哭声淹没,妈妈闻声赶来,着急忙慌的将我领到浴室不断用冷水拍打我的肌肤,过了好久,妈妈关上水,抬起头问我,还疼么?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谁能告诉我,她脸上挂着的那串晶莹的东西是经历了和我一样的疼痛然后幻化出来的眼泪吗?
我擦满泪珠的小手被妈妈小心翼翼的用掌心包裹住领着我走出浴室,取而代之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看球赛的人是他,他几乎连余光都没有施舍给我,他问我“疼吗?”那样不咸不淡的口气,无论怎样拆开,都拼不出我想要的关怀,我企图用和他一样平静的口气告诉他,不疼。“疼吗,?”“不疼。”多么完美的对话啊,可话到嘴边,硬生生变成了一个字,疼。真的,好疼啊爸爸,不过好像不是腿,是左胸第四根肋骨往里一寸的地方,也许是缩的太紧,我感受不到它平日里的颤抖。伴随着我的话音,电视里传来一句“哎呀,太可惜啦”与我的疼融洽在一起,天作地和,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腿还在隐隐作痛,同桌小云扶着我边走边说“怎么办,这次考试不及格,回家爸爸一定骂死我的。”她一边说一边急得跺脚,我笑着跟她说“没事的,你爸爸那么疼你,肯定不会生气的。”“哎呀,你不懂啦,越是疼爱,就越是生气,恨铁不成钢嘛,由爱生恨你懂不懂啊笨蛋”我收起笑容一语不发的往家赶。
他此刻正端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我站到一旁,没有吭声,他好像并没有看见我一样,我深吸一口气说“成绩单发下来了”我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客厅显得有些突兀,他好像被吓了一跳,轻轻应和了一声,我仿佛受到鼓励一样继续说,“我,我考了不及格。”他把报纸略微倾斜,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紧抿着嘴唇逼自己跟他对视,内心不断给自己加油打气,没关系,没关系,生气代表他在乎我,生气代表他爱我,生气代表……“回屋做作业吧”我内心一瞬间归于平静,波澜不惊。
都说愿望说不来就不灵了,那么我要告诉你,在我八岁那年,曾认真的许过一个愿,希望他能一辈子陪在我身边。
曾手握彩笔画下张张五颜六色的彼岸。
曾于心中幻化了处处陆离斑斓的彼岸。
到彼岸,到彼岸。
彼岸的景致绚烂悠远。
她是实实在在的牵引,是瞳碎里跃动不止的关于明天的注释,是生命的轨迹期待穿越的坐标。她又是那样闪烁着迷蒙的光晕,若幽邃的星空,神秘而充满魅力。我们渴望着,把向往的目光献给她;我们向往着,将自已精神的旗旌、憧憬的虹练与之相联相融。
她在我们脚口鼓荡永不退潮的浪头。
使花季的日子尽染层层前行的焦灼。
生命,不能没有彼岸。但奔向属于自己的生机盎然的彼岸,需要执着地求索,需要不断摇动疾进的橹。
从小时候,对母亲、父亲及启蒙老师的崇拜到今天对自立、创造精神的崇尚,及对影星歌星的迷恋……我们蹚越了一渠渠时光的流河,织出了一串串生之足印。
因在一天天长大,于是需求一天天繁茂。
因为正年轻,从而渴盼得很灼人。
因想做个理想中的自己所以眺望得很高远。
这是需要崇尚和富有崇尚的年龄。
对于面前延展着的遥遥前景,我们赋予了太多的使命。如同一支支满弓待发的箭矢,我们在即将驰向社会广阔的天地前兴奋、焦虑地构想着该有怎样飞翔的英姿,划下怎样的弧线和到达怎样的芳草地。彼岸,那些夺目的精采,首先吸引着我们。我们热烈、坦诚,对自已的向往奄不掩饰,我们高声向世界宣布——
“我崇拜……”
“我们崇拜……”
然而,河之流会有波诱浪诡,河之岸亦会有嶙峋裸露的怪石、荒芜凄冷的滩头……我们,会不会迷失在这里而丢失了真实的自己、如花的愿望,找不到风光绮丽的归宿?会不会在满心的需求、渴盼和向往编织的栅栏前,惶惶然不知所措?
生命,不能没有彼岸。
但奔向属于自己的生机盎然的彼岸,需要有坚韧的品性、然烧的心灵、清亮的目光并使自己常葆海洋般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