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凌晨了。
当黑夜抚过山岗,月辉从纱云轻轻的遮掩中挣扎出些丝光亮,这天地间便又是一片让我自感孤零的颜色,我独自一人站在这迷人而又寒冷的夜,这俨然已是冬日了,凛冽的北风入我衣裳,顿觉天地之间再无他人的一种颇为异样的情绪在内心悄悄滋生,月光朦胧下,只有我一人,连影子都一副想要离去的样子,心中不住凄凉,连忙摆摆手让他不必太在意。
云终于又拦住了银月,影子他也彻底的走出了我的视线,我回过头来,对面群山暗黛,就像是从天上倾倒下来的一般,呼~呼,寒风再次吹过,树上的枯叶被刺骨的“大军”冲杀得发出阵阵痛呼,我缓移脚步思量着是否要开口替他们求情,好在这寒风也不是那冷血无情的大魔头,不一会就停止了冲锋,但在这寂静的黑夜里,那些飘落下来的枯叶的哭声还是让我心与其同悲,泪也与其同流,我都快要似乎成为一个无心之人了,也不知这滚烫的泪水是从何而来。
我愈发感觉到冷了,心里更不愿看到这仿佛如我一半的枯叶,便念想到名叫上床睡觉的一个东西,似乎对现在的我有着莫名的吸引力,不由自主地拢了拢衣,走向屋里去了
似乎月亮并不想让我走,不顾着寒风,峭楞楞的立在那里,看着我,我不由回头说了声“晚安,好梦啊!”。
谁知道呢?谁会知道呢?月亮一直都是我的道友,只是并不时时刻刻在我身边罢了
在彼此一无所有的年纪里,能够相互同行便已是足以令人珍贵的了。
春天,像归心似箭的燕子,飞过森林,飞过山岗 ,飞过草原,春光随着它挥动的翅膀奔赴远方。
春天,像欢畅逍遥的小鱼,游到小溪,游过河流,游向大海,春水伴着它摇曳的鳍翼奔涌不息。
春天,像技艺高超的画家,她下笔有神,将沉寂已久的画卷泼洒成一片姹紫嫣红。
春天,像不知疲倦的旅人,他跋山涉水,将万物萌生的讯号传遍祖国的每一个角落。
窗外,正飘洒着轻烟似的蒙蒙细雨,远处的山岗若隐若现,旭日,即将落于山的另一头,恍恍惚惚中,有一抹霞光闪现,似乎又照进我的心田……
车内,是一片宁静。我假装镇定,实则一片慌乱。双手紧紧卷着衣角,我看向了父亲手中的信。这是我写给他的信,可信的背面,却一片空白。要说起信的内容,没人比我更熟悉了,我很清楚里面写了些什么“可笑、荒唐”的话。
“丫头,”不知是什么时候,父亲开口了,他顿了顿,看向后座的我,“对于你写的信,爸爸觉得有些话,不是用文字能表达的。”我一头雾水地点点头,不明所以。
“其实,爸爸没想那么远。”我抬起头,对上父亲的目光。
“爸爸不用你考第一,不用你去超过谁,比过谁。我只想要你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爸爸说着,我不置可否。
“爸爸知道你们班的罗文杰很优秀,但没有谁是天生的天才。”呵,又是这句话。垂眸,我又陷入了自嘲之中。
“所以,你若想比过他,便要多看名著,丰富知识面。”爸爸接着说,我有些听不下去了:“可是我对那种书不感兴趣!”父亲转过头去,没有接我的话。
“爸爸不想给你压力,也希望你永远没有压力。做一个快乐的女孩,没有烦恼,多好?”没有烦恼么……不知不觉间,眼中蒙上了一层模糊的水雾。我将目光投向一旁,回味着父亲所说的话。
猛一抬头,一抹霞光照在我脸上,既柔和,又明亮,就如同父亲的希望。
父亲的话,就如同黑暗中的一缕光芒,引领我走向光明;父亲的话,就如同干旱时的一股清泉,滋润我沙哑的嗓子;父亲的话,就如同自卑时的一抹霞光,柔和、明亮,永生难忘。
秋天是位魔术师,他把山岗、平原染得五彩斑斓。菊花开始慢慢开放,五颜六色的菊花在秋风里翩翩起舞。
秋风阵阵拂面,吹走了夏天的炎热,带来了秋天的凉爽,它“呼呼”地从耳边擦过,好像是秋婆婆在叮嘱那些调皮的小孩:“入秋啦,天凉啦,快多穿些衣服吧,免得受寒感冒啦!”
秋天的霜白花花的铺在草坪上,草坪就像铺上了一层雪白雪白的地毯,从草坪上一直铺到山顶上,山也像穿上了一件美丽的纱裙,漂亮极了!秋风染黄了原野上原本碧绿的树叶,叶子子片片轻轻地落下,在天空中盘旋着,转转悠悠地落在清澈见底的河边了。唯有那枫叶不肯屈服,秋风越劲,叶子就越红,红得像一团团火焰,像一片红霞!
秋天,各种果子成熟了,有红彤彤的苹果、黄澄澄的梨、紫红色的葡萄和深红色的山楂……葡萄像一串串珍珠拥挤地挂在葡萄架上、苹果像一个个小太阳散乱地挂在苹果树上、梨子像一个个月亮高高地挂在梨树上,还有好多好多的水果等着你去看呢!
我爱秋天,爱秋天的风,温和而凉爽、爱秋天的雨,纯净而透明、我爱秋天的霜,洁白而美丽……总之,我爱秋天,我爱秋天的一切!
她,永远使我怀念秋风吹过山岗,落叶不时被风吹起,发出沙沙的响声。四周围显出一片凄凉。我轻轻地将一束菊花放在一座墓前,两行热泪划过了我的面颊。这墓中长眠着我上幼儿园时的萧老师。萧老师是我们的跟班老师,从我们上小班开始就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不想,到了第三年,也就是我们上大班期间,由于肺病恶化,无法医治,老师就匆匆地“走”了。在她三十年的教学生涯中虽没留下什么丰功伟绩,但在我们几百名孩子心中却刻下了一个永远抹不掉的名字。
记得在老师去世前三个月,发生了这样一件事。那是个星期二,是我们大班足球队练习的时间。许青使劲一踢,球带着风飞上了树梢。这时正好萧老师不在,许青几下上了树。他刚要伸手拿球,“叭”的一声,许青脚踩的树权折断了,他一下从树权上摔了下来。幸好抓住了另一根树权,身体悬在了空中。不知什么时候萧老师回来了。她见此情景,连忙跑到树下,刚巧许青抓住的树枝也断了,他掉了下来。萧老师冲上去接住了许青,自己却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被送进了医院。经过检查,她的右手骨折。医生为她包扎好,让她休息一个月。可到了第十五天,萧老师就来给我们上课了。不知是因为萧老师的外伤没好,还是由于别的原因,即使天气不冷,她也要穿件厚毛衣。
这天,萧老师给我们上图画课。课刚上了一半,我忽然感到头有些晕,手里的笔也不听使唤了,在图画本上乱画。萧老师走了过来,摸了摸我的前额,脱下她的毛衣,裹在了我的身上。当时我晕得厉害,但我清楚地记得,萧老师的手重重地抖了一下,似乎打了一个寒颤。第二天,又出事了。萧老师给我们上故事课。只见她脸色苍白,眼睛也不像以前那样有神了。她刚走上讲台,身子猛的一歪,便倒在了地上。我们惊呆了,有的小朋友吓得哭起来,谁也不知道怎么办好。隔壁几位老师听到了动静跑了进来,把萧老师送进了医院。一个月过去了,萧老师还没回来,两个月过去,还不见萧老师来。
到第三个月,一天幼儿园园长来到我们班。“小朋友们,”她停了一下,“你……你们的萧老师,她,她去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园长的眼中涌出。我们这些大班的孩子,已明白了园长的意思,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向萧老师住的医院跑去(医院就在我们幼儿园后面)。我们来到医院,萧老师的身子被一块白布盖住了。
我们跑上前去,哭着、叫着,摇着老师的身子。我们多么希望萧老师能醒过来,从恶梦中醒过来,但这不可能了。萧老师永远地去了……我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泪水不停地涌出眼眶。这时,又是一阵夹带着寒意的秋风吹过,它吹起了地上的落叶,吹弯了枯萎的野草,吹掉了墓碑上薄薄的灰尘。
上午,夭空万里无云。太阳刚从东方由山岗上跳出来,山区清晨的一丝凉意,就被赶走了。赤炎炎的太阳越爬越高,照得房屋、树木、地面、整个空间都是火辣辣的。半个多月没有下过雨,屋前的水洼地已干裂了。烈日下,柳树垂着脑袋,显得无精打采;悟桐树的树叶卷缩枯黄了,怪可怜的。 中午,天气更加闷热,爸爸赤着膊还汗流侠背。楼下一只小花狗趴在地上,拖着舌头,直喘粗气。知了在喧嚷着,好像在喊叫:“热死了,热死了!” 下午将近3点钟,西边群山上空,升起了一朵朵巨大的、灰白色的蘑菇云,渐渐地升高、扩大,变换着颜色。半个多小时,就占据了整个天空。
知了不叫了,树叶开始活跃起来,发出“沙,沙,沙,”的声响,我站在走廊上,双手扶着墙,仰望天空,只见一团可见的乌云在翻腾,开始是黑乎乎的,很快变成灰黄色,好像千万股黄烟汇集在一块。这片乌云越来越低,越来越低;风,越刮越猛;树叶、纸屑、泥沙满天飞舞J我有点害怕了,赶紧跑进屋里。帮着妈妈把窗门关得严严实实。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昏暗的天空,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霎时黄豆般大的雨滴,夹杂着一颗颗玻璃球样的东西倾盆而下。“下冰雹了!”妈妈吃惊地说。我更加感到惊奇。“冰雹”,我虽然在自然常识课中学过,但是从未见过。
我赶快把脸紧贴在窗玻璃上,看个仔细。窗外的情景可怕极了,雷电一个接着一个,狂风像发疯似地横扫一切。地面上一只不知谁家忘了拿进去的木桶,像长了四条腿,“骨碌骨碌”一直翻滚到墙脚下。柳树像被鞭子抽打,贴着地面一起一伏,在竭力挣扎着。斜对面一座房子屋顶上的瓦片,像没有份量似地飘走了。“叭,叭!”几颗冰球打在窗台上,亮晶晶的,蹦起一尺多高,再落到地面上。我多么想跑到室外去拣几颗,但这景象实在太可怕了。 冰雹之后,一阵暴雨。大约经历了半个多小时,风静雨止了。打开窗门,地面潮湿,一股清凉的空气扑面而入,我深深地吸了一口,舒服极了。空气像滤过一样格外清爽。夕阳已经挨近西边的山峰,从云缝中射出万道霞光,照耀着葱绿的群山、田野。知了又开始大合唱了。 自然界真是千变万化,神奇极了。
挑水人儿飞出庄,
你追我赶奔山岗,
绿水流进麦田里,
麦苗肥又胖。
姑娘攀到陡崖上,
换换肩儿回头望,
仔细认准小伙子,
是他又撵上。
新绿又悄悄爬满了山岗,一年一度,这是第八次给亡妻扫墓了,一束洁白如玉的鲜花衬着绿莹莹的枝叶,连同我湿挽施的思念,放置在她的墓前。清明了,人们都想有束鲜花献给长眠的亲人。
归来时已近黄昏,沿着北京路走着,不觉来到医院肿瘤科门前。暮烟在弥散,象往事般渐渐地淡薄了。然而,往事未必都如烟,储存的记忆告诉我:“这不是妻生命最后一载的驻足点吗?”透过眼前那扇熟悉的窗口,我似乎又看见了她—袁大夫。那清灌的面庞和镜片后那双深邃慈祥的明眸,如星辰般闪烁在我记忆的天幕上。“袁大夫”,那年我挽着患白血病的妻子走进这里时,就听见人们这么称呼她。当时,妻依偎在我胸前吃语般,但又固执含瞬;喃道:“带我回家吧,治不好的……”我难恐袁大夫听见,紧紧地拥箭妻,用臂膀堵化了她俞动的嘴唇……
妻被收入院了,一号病室。那夜,好长啊!关了灯,拉上窗帘,也不知从哪里折射进那么多细碎的光点,我不知道自己是在等待着天明,还是愁日后不久这里也象天津那家医院一样婉言劝妻出院回家“休养”,再次破灭掉妻对生的希望。那夜,袁大夫办公室的灯光一直亮着,她在为妻制订治疗方案。
翌日查房,袁大夫微笑着对妻说:“你的治疗方案定下来了,用化疗和中医结合治疗,你要乐观,树立信心哟。看得出你是个坚强的人,精神和意志没有垮,一定能和医生搞好配合……她微笑着一直俯身在病榻前开导着妻。可我分明看见她眼中布满了血丝,满脸的倦容。而妻的眼中此刻已隐含着两顺晶莹的泪珠。
是啊!这种得了被称做“血癌”的病人,谁愿意久留着占床位?频繁的输血、抢救、化疗、观察血象,倍增了医护人员的忙碌。记不清第儿次了,妻被从休克中抢救过来,望着刚刚为她做完人工呼吸的袁大夫那汗湿的翼发,在心底默默地呼唤:“谢谢你了,救星!”三个月、六个月、九个月!妻的生命竟奇迹般地延续了一年(天津那家医院的“权威”曾断言最多还能挺一个多月)。而袁大夫额头的皱纹却明显加深了。我深知,为争取这12个月的生命之火是多么的不容易。这都是从袁大夫那深深的皱纹里顽强地迸发出来、注入妻那垂危的病躯之中的啊!
中秋月,又大又圆,皎洁无比,妻捧着袁大夫送回来的月饼哭了(这是三天前我为了感谢而送给袁大夫的)。我知道妻是很难得哭的,此刻她竟动情地象孩子般啼嘘着,依偎在袁大夫胸前。那晚,妻破天荒地提出要给袁大夫梳梳头。她轻轻地、那么认真地梳着,涓涓的感情细流通过那把小小的梳子在这医患之间疏通,静默的病房中有种庄严、凝重的气氛。还是在月儿变弯后,我才听护士们说起,中秋节的前两天一个中午,袁大夫在病房抢救一个重患时,她七岁的爱子在放学途中经北湖落水,随着那晃动着微波的水光去了。望着病室外低矮的常青灌木,病室的肃静里笼罩着妻及病友们低低的泣声,不是悲哀身患绝症的自己,而是送别那颖稚小的灵魂安详地归去。好医生啊,你付出的太多了!你那如海天般博大纯净的脚怀!
该去的和不该去的已去了,活着的人还在孜孜不倦地追求着未竟的事业,昨夜星辰和今夜星辰还一样地闪烁着。每当我看见春天里的鲜花招来一群群蜂蝶环舞着,我就会感到有种愿望在胸中涌动和膨胀。是什么呢?该是催我写下这篇小小的文字吧:如果是,那就把它当作摄迟开的小花,献给己年过半百的袁梅大夫及她众多的同行们!
暮色愈发深了,锦州人民广播电台正在播放联唱《让世界充满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