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只是在对打断他话的那个人作解释。” “那么为什么检察机关对我们不用第三六七条,而用第二条来量刑呢?”马克思用一种纯粹是讨论学术性问题的声调问道。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铿锵有力起来,他要使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印在听众的脑海中。他自问自答说:“那是因为第二条要模棱两可得多。这就更便于他们以欺骗的手段给想要治罪的人定罪。” “审判长先生!”检察官按奈不住地喊了起来。“为了弄清案件,我请求宣读第二二二条。” “你们有异议吗?”审判长问辩护人。 “没有异议。不过,让被告自己宣读岂不更好吗?”施奈德尔答道。 “您不反对吗?”审判长向检察官探询。 “不。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样做甚至会更好。”拜林诡秘地答道。看来,他是想利用被告在翻译中出现差错时找碴儿。
马克思翻开拿破仑法典,先用法文念了一遍,随后译成了德文: “‘凡行政机关或司法部门的一个或儿个负责人员在执行职务时……遭到某种口头侮辱,使他们的名誉或尊严受到损害时,则侮辱他们的人应判处一个月到两年的徒刑”,。 拜林满心想从马克思的翻译中找碴儿,但这段译文无懈可击。不过他还是提了一个问题: “被告马克思,你认为这一条款中哪些地方是模棱两可的呢?” “检察官先生,”马克思把打开着的法典朝拜林的方向伸了过去,“对图谋损害尊严和名誉没有任何精确的定义。什么叫名誉?什么叫尊严?什么叫损害名誉和尊严?这完全取决于和我打交道的那个个人,取决于他的文化程度、个人偏见和自负心理。 虽然事实上的确是这样。“请允许我只就什么是“自己的弗兰格尔”作些解释罢。
在任何一次革命中,弗兰格尔是那种梦想骑着自马进入洒满了起义人民鲜血的首都的人。去年六月间,法国的弗兰格尔—路易·欧仁·卡芬雅克实现了这样的梦想;十一月,我们的弗兰格尔—弗里德里希①也成功地实现了这个梦想。新的革命还会爆发,新的弗兰格尔也还会应运而生。但未来的伟大革命迟早会让弗兰格尔这个古老的家族绝种的。” “谢谢你作了解释,”克里默尔说道
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这有什么关系呢?很可能,您很喜欢我的妻子,而我呢喜欢您的……” 紧张气氛一下子给一阵哈哈大笑冲破了。因为一则科伦人都知道马克思有一个漂亮的妻子燕妮;二则大家也不难设想这个老家伙的老伴儿该是个什么模样儿。戴面纱的太太和大家一起笑开了。 马克思也微微笑了一笑,然后继续说道:“可是等审讯结束之后,从这座大厅里出去,您就会回到您的夫人那儿去,而我的妻子则在等着我。所以问题就根本不在于谁喜欢什么。不管我们是不是喜欢,拿破仑法典在莱茵省已经沿用了四十年。
不错,这部法典也同样是专制制度的产物,但是这部法典的极其周到的专断性却是来源于法国革命的精神,它与普鲁士法律那种浅陋的宗法的专断性真有天壤之别。要是我确实妨碍行使国家权力,即使仅仅是侮辱了正在履行自身职责,对我施以国家权力的官员,那么这部拿破仑法典的专断性就会置我于死地。但是,当官员不在执行这种职责时,那他就是国民社会中的普通一员,他就不受任何特殊措施的保护,不享有任何其他的特权。” “正因为国王,”马克思用手指了一下窗户,“任何时候都不会和我个人有什么关系,他也不可能亲自去执行一个官员的职责,通常总是把这类事情委托他的代表去执行,”他朝检察官的方向点了一下头。“所以,从拿破仑法典的观点来看,侮辱国王简直没有可能。为此,赫伯内尔先生,这部法典不同于普鲁士法律,确实没有规定要对侮辱国王进行惩治。初看起来,这似乎是荒唐至极的,但事实上这正好是我上面说过的那种周到性的反映。”
“我希望,”马克思又向陪审员那边挪动了一下身子,“我对赫伯内尔先生的回答没有给法庭的其他成员,包括检察官先生在内,提供任何新的东西。” 拜林假装着好象没有察觉到最后一句话的讥讽含义。 “审判长先生,”这一次不知为什么他的声音相当地轻,而且温和。“我请求给我提一个小问题的机会。” “这要得到辩护方面和被告本人的同意,”克里默尔答道。“我们老这样把被告的最后一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