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渺的橹歌声中,扬起的是最真实而美丽的生命。
一方水土,一方生命,一方美丽的湘西。这便是沈从文的故乡,这便是沈从文心中的美好,回不去的过往……
与其说这是一本回乡散记,倒不如说这是沈从文先生对这方水土,对这方水土上的生命最真挚的爱,是对这社会底层人民最忠实的叙述。
给我印象最深的便是那清澈见底的流水,唱出最真实生命的橹歌,那仗义的水手,那可爱热情但却沦为妓女的妇人。这便是最写实的生活,这便是沈从文人生中真真切切的缩影。沈从文凭着一颗诚心,一只笔,用最最干净的文字,塑造了纯美的湘西世界。
虽然是在充满焦虑甚至苦难的现实中,沈从文先生笔下的世界,但却给我们的心灵开辟了一方净土。水手尽管拿着少得可怜的收入,却干着辛勤又危险的工作。哪怕是冬日,哪怕是最寒冷的日子里,只要船只逼入急流乱石中,他们都会敏捷而勇敢地脱光衣裤,向急流中跳去,尽肩背之力也要使船只脱离险境。十年如一日,虽这样干着,他们却从不曾失去应有的一份勇敢和努力。被生活所迫的妇人,沦为了妓女,可她们仍就是那么质朴,那么可爱。尽管生活在底层社会,那份对生活的纯真希望,还在她的心中。
没有消沉灰暗的情绪,却让我感受到了那份不舍。过去的老朋友,过去的事,已经不在了,繁华已逝。那些水手,出去了,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可能明天就回来了,那些妇人心中重要的人,可能也再回不来了,也可能明天就回来。平静的心,同湘西的水,默默地淌。
就算是生命无法把握的水手,也永远勇敢有力。是沦落风尘的妇女,也永远保留最纯真的希望。这便是那实在而又顽强的生命。
这些文字,如清纯之花,让人难以放下;如坚硬磐石,在我心中挥之不去。
《湘行散记》是沈从文的名著。书里写的是水手与妓女生活穷苦,但不会没有生活的希望。沈从文曾参过军,后离开队伍,改行作家。经他之手的作品,无不含有淡淡的忧伤。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这就是作者对生活的期望,是水手和妓女对生活的希望。
在那时,生活就是辗转,在战争中平静地死去,不为人知;在穷苦中妻离子别,无人知晓。在逃离中苟且与他人同生活,十几年后再相见,却不认得了。仔细品味,竟含着痛苦。
然而,书中写的远不止这些。水手们干着以生命做赌注的活儿,收入却少之又少。妓女每天“多则二三十,少则一块八毛”却依旧快乐,毫不抱怨,水手上滩,必须互骂野话,妓女服务,必须令人满意;遇上激流,水手奋不顾身地下河顶船,碰上老板,妓女便让人随意摆布……在如此之困境中,他们依旧快乐,以至于随意。这难道不是对生活的希望吗?
读《湘行散记》会不由自地陶醉于沈从文的文字间。“牛保”还在热被中美梦,船上人就叫开船了。牛保也无可耐何,但心情依旧那么快地转好,与大家有说有笑,将前方看得一片光明。这对生活的希望,宛如纯真的花儿,千年百年都是一个样儿。
面对那不顺的现实,也许我们并不需唉声叹气,不需哭天喊地。只要放宽心,一切都会好。
我们能选择生活,改变生活。记起往日的好,未来的希望,将要使我们永远放宽心,心存不会灭的希望之火!
沈从文于1934年因母病回故乡湘西,一路上他用充满温情的语言书写了那个年代故乡的山水、风情,于是便有了展现在我们面前的透着空明与澄澈的《湘行散记》。在他的书里,在我的眼里,一切的景、物、人、事无不使人的内心柔和、温暖、感动。
沈从文的老家凤凰位于沅水中游,他从小在这儿长大,十六岁起随军队辗转于川黔湘边境,因而一提笔,那朗然入目的山川景色便跃然纸上,“全河是大石头,水却平平的,深不可测。石头上全是细草,绿得如翠玉,上面盖了雪。船正在这左右是石头的河中行走,实在让人感到妙不可言。”“吊脚楼尤其使人惊讶,高矗两岸,真是奇迹……到这样地方,使人太感动了”……他的文笔胜于丹青,如水般流淌而过,一幅幅沅水两岸的秀美图景便被勾勒出来,勾起了我对湘西的向往。
然而,他的笔墨更多地却落在了那些质朴而可爱的人们身上。《一个戴水獭皮帽子的朋友》中,朋友是个爱玩字画也爱说野话的人,是个懂人情、有趣味的旅馆主人。沈从文离开时,天落着雪,那大雪茫茫的清晨,天刚刚白,他就这么从热被里钻出沿岸追了三里路赶来送行。“一路复兴,一路复兴。”那么嚷着,于是他同豹子一样,一纵又上了岸,船就开了。如此情义,令人动容之至,若是放到现在,怕也只是躺在床上随便发条“一路顺风”的短信而已吧。想起《一个多情水手与一个多情妇人》,妇人在吊脚楼窗口向河下人锐声叫道:“我等你十天,你有良心,你就来——”幽怨之至。而那水手呢,虽然或许正在急水滩头趴伏到石头上拉船,一定却记忆着吊脚楼妇人的一切,心中感觉十分温暖。在沈从文笔下,还有那些有了酒喝就兴高采烈、行船如飞的纯朴船夫,那些“黑脸黑手脚”的挖煤汉子,那些看到龙船比赛就高兴得大喊大叫的孩子,那些勇敢而又和气的青年军官,乃至于那些粗暴而又不乏豪爽的土匪,组成了沅水两岸特有的乡野人文景象。
有关他们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的故事,读来似乎平常、却又那么撼人心魄。沈从文对这些世世代代生活在高山峻岭间的乡野人民怀着些许同情,看到麻阳人生意惨淡,便为地方经济感到担心。然而更多地,却是感动和尊敬的爱。“我先前一时不还提到过这些人可怜的生、无所为的生吗?不,三三,我错了……”,他感动于“他们那么庄严忠实的生,却在自然上各担负自己那分命运,为自己、为儿女而活下去”,感动于“不管怎么样活,却从不逃避为了活而应有的一切努力”,于是对于人生,对于爱憎,仿佛全然与人不同了,“我觉得惆怅得很,我总像看得太深太远,对于我自己,便成为受难者了。这时节我软弱得很,因为我爱了世界,爱了人类”。
沈从文年少即投身行伍,加入了辗转流动的土著部队,吃过苦,也阅尽了社会的黑暗,然而他对生活还是如此热爱,“山头夕阳极感动我,水底各色圆石也极感动我,我心中似乎毫无什么渣滓,透明烛照,对河水,对夕阳,对拉船人同船,皆那么爱着,十分温暖的爱着!”愿我们也能像从文先生那样,带着对生命、对历史的感悟,对生活那么温暖地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