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青春的卡带放在放映机里,按下了倒带、重来。往事的岁月;历在目,火车的长鸣从我耳边划过,车轮滚动,汽笛的喧嚣打破寂静。那时阳光甚好,花开最艳。
“噼噼啪啪”大雨连下了几天几夜,让入春的天气显得更冷。不过几天,雨停了,下起了2005年来的第一场雪,雪花飘落,装点着南方小镇的美丽。我们快乐得笑,大声的叫,似乎在欢迎雪的到来。不顾大人的劝阻,我们站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玩的不亦乐乎。雪花飘落了,化了,融在了土里;我们乐了,闹了,玩累了。那个有雪的冬天,我们上了一年级,那是雪花飘落小镇,那时花开最艳。
时光无情地推着我往前走,一点也不顾我频频回头。
入冬后,气温骤降,光秃秃的树干,兀自地伸向乌云密布的天空。广播体操的声音回荡在校园中,红领巾飘扬的年代。那一年,我们十一二岁。早读铃刚响过,你红着眼睛走进教室,我问你:“你眼睛怎么了?”你小声地回答我:“我爸昨天出车祸去世了。”我睁大眼睛看着你,你没有哭,而是平静地拿出课本开始早读。放学后,我们一起回家,你抱着我哭了,哭得很伤心,哭得像个小孩。你说,你很想爸爸,你说,你好伤心,好难过……我就这么一直听着你说下去,安慰的话想掉了漆的积木一样无力,我多想搭建一个城堡给你,让你笑得像个孩子,你一定要坚强下去。伤心的时候,我陪着你,我们一起大声唱着歌,那首属于我们青春的歌。那时歌声嘹亮,那时花开最艳。
太阳初升,阳光洒满一地,碎了一地的金黄,温暖着我们。天空很蓝,蓝得让人心疼,冬天的风肆无忌惮的吹着。朗朗的读书声在整个校园里回荡。不知不觉,春天来了,春天走了,夏天来了。骄阳似火,教室里的我们挥汗如雨。风,无力地吹着,讲台上老师的声音在耳朵里打转。六月,如期而至。“咔擦”所有的笑脸都被定格在了一张相片上,逞强的风吹动了我们的红领巾,吹散了那些雪月风花。
又是一个冬天,我站在陌生又熟悉的田野上回忆,忆起了我们一起走过的暖冬,你追着我跑,嘴里吐着白气,阳光甚好,花开最艳……
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我们曾经的战场,我们也曾迷茫,我们幸福的慌慌张张,我们天各一方,如今我站在学校二楼的平台,已不知该往何处眺望,
雪若无声般划落,我微微颤动,碎满一地的悲伤,遗落一地的时光。亦如从前,阳光甚好,花开最艳。
不知何时起,迷上了流行乐,于是一盒盒的音乐卡带便来我家安营扎寨,霸占了一个原本属于父母的抽屉。
中考后,难得有机会能暂时抛开学习,喘口气。我想起放卡带的抽屉好久没有清理过,于是干脆来了个彻底的“大扫除”。当我将卡带从抽屉里搬迁出来时,在抽屉的角落里发现了一盒翻录的磁带。我怎么不记得录 过这么一盒磁带呢?
轻轻地,抹去磁带上的灰尘,一排手抄的曲目表清晰地映人眼帘—是爸爸的笔迹。再看歌名,我大多不太熟识。
“会是些什么歌呢?”我怀着好奇,把磁带放人录音机。一首音质不好,但还能听清的曲子从音箱里淌了出来—听得出是一首,于一几年前的流行歌曲。想不到爸爸年轻时也是个歌迷啊!
“爸爸!”我像发现新大陆似地叫着。
“嘘,小声点。”一旁做家务的妈妈竞停下手中的活,叫我把音量开大些。“多好听啊。”自称对流行乐“过敏”的妈妈,在我印象中是第一次如此忘情地陶醉在音乐中。
一会儿。爸爸也闻声而来,熟练地跟着音乐哼起曲子来。我还没闹明白父母怎么都如此反常,爸爸又滔滔不绝地讲起为了妈妈冒雨跑到朋友家录最新的流行歌曲的故事。
爸妈争相回忆当年的事情,幸福在他们脸上荡漾,仿佛又回到一了年轻的时代。
那个晚上,我们一家就在这盒翻录乐曲的伴奏下,谈了许多关于年轻的话题:有理想,有烦恼,有浪漫的情怀,还有……
令我更惊讶不已的是,爸妈郑重地将这盒记下他们年轻岁月的意义非凡的磁带交给我—他们的女儿保管。就在爸爸把磁带放到我手中的一瞬,我能清楚地感觉到我在爸妈眼里已不再是个小孩子。
我突然明白原来一直没有真正了解父母,总以为他们老了,观念和我不一样了就以“代沟”为借口,不屑与父母谈心。其实父母也和我一样,拥有过年轻,只不过我的青春在生活中,他们的青春在记忆中。每个人都有年轻的冲动和热情,即使妈妈美丽的笑庸会在岁月流水的冲刷下褪色,爸爸洪亮的嗓音会在为生活的奔波中沙哑,但他们的记忆中却永远盛满年青时代的芳香。年轻不只是年轻人才能享受,当父母把年轻珍藏在回忆中时,他们就仿佛在酿生活的美酒,珍藏得越久,酒越香浓。当父母再次打开记忆的瓶塞,年轻就会滋润他们的心田,年轻又何尝离开过他们呢?
一盒磁带,让我呼吸到父母那个年代特有的青春气息,更让我清晰地了解到,父母也曾年轻,也许造出“代沟”一词本身就是错误,时代的不同,使我与父母间的确会有思想差异,但他们年轻过,这就是我们能互相交流的契机。如果我们现在的年轻人能把父母看作“也曾年轻”的人,也许我们与父母会有更多话题,更和谐的关系,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