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班的数学老师杨老师,她瘦瘦高高的,那身材和那些女明星没啥两样,杨老师标志性的“羊毛卷”头发为她增添了几分姿色。杨老师右眼下方还有一个小胎记,在我看来那并不丑,反而为她的美丽还增添了一丝特色,我一直暗地里叫她“模特儿”老师,我不明白,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可她为什么要靠实力吃饭呢?
杨老师每天都穿得非常的时尚,好像再怎么“土”、“丑”的衣服被我们的“模特儿”老师穿上立马显得有档次,每走一步,就像在走红地毯一样。
在上我们的“模特儿”老师的数学课时,整个班都变得鸦雀无声,每个人都专心的听老师讲课。
模特儿老师讲课的方式也很独特,就说上“位置”的那节课吧,杨老师先是像军人一样严肃地讲完应该如何表示位置的方法,再教我们提高反应力和牢记知识的“秘诀”,那就是让我们--玩游戏。
在玩那个提高反应力和牢记知识的游戏中,杨老师还曾提出几个问题,问题难倒了全班一大片人,我总觉得杨老师的眼真的好“尖”,能提出我们都未曾想过的问题,大概杨老师有啥“超能力”吧!
我每次下课都有一个问题,想问杨老师,但我又不太敢问。记得有一次杨老师对我说:“你总能发现一些特别的地方,只不过你要勇敢一些,迈出你心中的那一步。”我非常感动的应了一句:“嗯!”看着“模特儿”老师走着猫步离去的背影,仿佛比以前更美丽,仿佛她的面前有一个闪光灯,留下了她姿态动人的背影。
我喜欢那位姿态挺拔的“模特儿”老师,也喜欢那位知识渊博的数学老师,更喜欢我们的杨老师。
她静静地坐在讲台上。底下的同学都正在拿她当模特儿写生。有的带着讥讽的笑容,一边瞥她两眼,一边漫不经心地在图画纸上涂两笔;有的用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她,随后几个头凑到一块,窃窃私语一阵,再心满意足地分开;也有的互相交换着图画纸,再用粗鲁的眼光拿她与纸上的比较着,肆无忌惮地大笑一阵。 哦,是的,她长得不美,一点儿也不美。十四、五岁的女孩了,却又瘦又小。两根用牛皮筋随便扎起来的辫子拖在肩上,黄黄的,细细的,她的眼睛也是细细的,塌鼻梁上布满了雀斑。可她毕竟同一般女孩儿一样,爱美,好强。同学的眼光象针一样,扎得她浑身难受,她垂下眼帘,真想跳下讲台,跑出教室,躲到小树林里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她慢慢抬起眼睛,眼光在教室里搜寻着。噢,她看到了老师—大学刚毕业的年轻的美术老师站在墙边,也正看着她,眼里流露出无可奈何,而又对她充满希望、鼓励的神情。她眨了下眼睛,又把眼光投向窗外。 窗外的一切景物都被一层淡淡的晨雾笼罩着,显得有些朦朦胧胧。
南面大楼上张贴的那张宣传画—她常常爱在下课时凭窗细眺的有关“五讲四美”的宣传画,此时也看不真切了。她努力睁大眼睛,可眼前仍是一片迷离空漾v “唉,可诅咒的雾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消散呢?” 她静静地坐着,想起刚上课时,美术老师端着教具走进教室,向大家宣布:“这节课内容是写生,要从全班四十五名同学中选一名出来担任模特儿。”同学们“哄”地一下笑了起来。选谁呢?大家的眼光都落在班里一致公认的“花魁”身上。平时学校开联欢会,唱歌跳舞都少不了“花魁”。她有着硕长的身材,丰胶的肌肤,白净的瓜子脸儿,一双大眼睛就象两颗乌光闪闪的黑宝石。上帝好象把所有的美都集中在她身上了。
由她来担任模特儿,是再合适也没有了。旁边的女同学都推着她快上去,老师也满怀希望地看着她。然而,她却一反常态,甜甜的笑容没有了,柳眉倒竖,星眼圆睁,一脸怒气,指着推她上去的几个同学劈头就骂:“贱骨头,要当模特儿自己去好了,推我干啥?”大家哑然了。老师的目光落到几位班干部身上,可那几位平时在班里能说会道的人物,此时都垂下了头,眼睛紧盯着脚尖。局面搞僵了,年轻的教师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写生无法进行了,眼看教学计划要完不成,几个调皮的同学幸灾乐祸,但不少的同学都心里暗暗着急,又蹬脚,又摇头,又叹息,可自己没勇气上去,只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 _七。 她坐在位子上,表面看来是那么平静。是的,她给同学的印象就是文静,不爱说话,再加上相貌平 平,成绩中等,所以班里很少有人注意到她,只有在拍集体照时,才意识到有她存在。
其实,她的精神世界是非常丰富的,只是不愿外露罢了。此时她想起在美术学院读书的残疾的哥哥曾告诉过她,因为没人愿做模特儿,学院里人体写生这一门课只好搁下来。外籍教授曾在班里长叹道:“落后呀,中国!”哥哥说到这儿曾用拳头捶着桌子,激愤地吼道:“封建意识什么时候才能肃清?中国人难道甘愿愚昧、落后闭塞吗?”一席话,曾说得她热血沸腾。现在…… 现在,上去,行吗?上去吧,有些同学将怎样笑话、讥讽、鄙夷她呢?不上去教学计划就完不成,同学们就少了一次学习机会。怎么办?怎么办?她的心“嗯随崛”地仿佛要跳出胸膛,身子在微微发抖,血液好象全涌到头部,大脑紧张得就要爆炸,连呼吸也感到困难了。突然,她希望有别人能站出来,可立刻,她就意识到这种想法是多么可笑、自私。 于是,她缓缓站了起来。一刹那,教室里空气也仿佛停止了流动,同学们都象被孙行者的“定身法” 定住了似的,呆呆地倚在椅子上,瞪大了眼睛楞楞地盯着她。就连那位美术老师也惊愕得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她款款地向讲台走去,神色是那样安宁,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她自己只是理所当然地做着天经地义的事。老师省悟过来了,连忙迎上前,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托着她的腰,帮她坐到讲台上。
就象油锅里撒下了一把盐,教室里立刻喧哗起来,有人拍案点头,连叫“啊,真行!真看不出!”有人睁着迷惘的双眼表示不理解,说她是“傻瓜”、“精神病”;也有一些女生嫉妒讥讽地说她想出风头;包括那位“花魁”在内的几个人,则用鄙夷、嘲弄的口气打着哈哈:“模特儿?哈哈,模特儿?!”可是,她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只是坐稳身子,脸部微微转向窗外…… 突然,一位男生大声说:“喂,怎么找不到眼睛? 这脸上一粒一粒黑芝麻似的东西是什么?”教室里不少同学立刻跟着哄堂大笑。笑声中,又响起一个刺耳的女高音:“咱们这位要去参加世界模特儿女郎展览,准保第一名。”那是“花魁”的声音。粗鲁的、肆无忌惮的笑声越发响了。她实在受不了了。十五岁的女孩子,自尊心特别强,对于自己的相貌是否让人轻视的问题最为敏感,况且,她委屈地想:“我当模特儿,还不是为了让你们多学到一点知识,而你们竟如此欺侮人!”她气愤、难过,两颊涨红了,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她盯着窗外,真想越过窗子跳出教 ..井.江.粗纽.翻落百经室。
这时,她的耳畔交替响起了老教授和哥哥的声音:“落后呀,中国!”“封建呀,愚昧呀,中国人!”两种声音不断变换着,猛烈地撞击着她的耳膜。她下意识地用双手捂住耳朵,随后放下手,使劲摇了摇头,仿佛要把一切都去掉。她暗中咬了咬牙,坐稳了些,双眼出神地凝视着那隐在房后、正努力上升的太阳。 太阳仿佛负了重压一样,艰难地上升着。然而,她已经放出金光,为自己镶了一道金边。她面对太阳,一动不动,眉宇间射出一种圣洁的光芒。 呵,太阳终于升起来了,雾不知躲到哪儿去了,那张“五讲四美”宣传画真切地贴在那里,现在,展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光明的、美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