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谁作舆地志,海南万古真吾“他 乡”。这是祖国文学史上久负盛誉的大文豪苏东坡晚年的诗句。据史料记载,苏公晚年因讥刺先朝,从惠州再贬琼州.海南既是他遭贬之地,定是穷愁潦倒不堪回首的去处,为何反存无限眷念之情呢?这个疑间一直存在心底。
10月的一天,我乘车离开海口,沿公路西线直奔澹县西北的中和镇。车停处,一座横挂着“东坡书院”匾额的黑色门楼盗立在眼前。我怀着复杂的心情,迈进这不寻常的书院,只见庭园林木薪郁,右侧有亭,名曰载酒亭,盖因亭后的载酒堂而得名.我信步走向正堂,一幅师生探讨学问融融一堂的立体画面映入眼帘。近前仔细观瞻,三尊栩栩如生的人物塑像,乃近年所立,据说原来的泥塑因年代久远早已废毁。塑像自左至右为当地逸士黎子云,面向右侧的东坡居士请教,背后侍立者是其幼子苏过,内容虽是反映日常学习生活,看后委实令人起思。
苏公于北宋绍圣年间(1097年),从惠州再贬海南时,已是年过花甲的老者,在这里度着居无所、出无车的生活。第二年,澹县守官张中邀公同访当地逸士黎子云,自称学生的逸士,因仰慕先生之才学,随在自家园内为坡公营建了这一新居,这尸新居同时也是与当地人士雅集的场所0堂名出自《汉书·杨雄传》载酒问字的典故。东坡滴居澹州期间,与当地群众来往密切,关心教育,推动文化,传黎子云等众多友生,在他的启迪下,使这个穷乡梦壤出现了“弦歌四起”人文极盛的景况。稗自堂前绕过一株古老的凤凰树,从侧面的圆形门来到西院,在路旁草丛中,发现半截断碑,上面记载着坡公初抵循县时,当地黎人用桃榔为他筑成的茅屋遗迹。不远处还有坡公晚年的立式塑像:一位布衣老者,头戴斗笠,脚登草履的情状。’不由使我想起六年前,在坡公的故乡—四川眉山县苏公祠内,参渴过的坐式大理石雕像,真是神采奕奕,眉山雕像与海南坡公像相比实判若两人。由此可以想见贬滴生活的折磨和封建王朝对敢于直言不讳的学者是多么残酷无情。最后,竟使这位才华横溢的全能文学家落到食无饱、病无药的危难困境。这样一贯豁达乐观的坡公不得不把生的希望寄托在友邻的善施上.那首无题“纵笔”诗,朴实地描述了坡公当时的心境:“北船不到米如珠,醉饱萧条半月无。明日东家当祭灶,只鸡斗酒定脂吾”。另一首“被酒独行”进一步说明了作者和当地人民的融洽之情:“总角黎家三四童,口吹葱叶送迎翁。莫作天涯万里意,溪边自有舞零风.”这就解答了开篇的疑问,难怪坡公对海南,那样一往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