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的蒲忻有两件极富魅力的东西;赤壁和陆水湖。十多年前游赤壁,曾领略“江流水不转”的沉重和“折戟沉沙铁未销”的苍凉;而此时我眼前的陆水湖,虽然也有着由“陆”而“水”的沧桑,但她的风姿神韵却与长江赤壁大异其趣。
春天的陆水湖,给人的第一印象是“静翠”:静谧的青翠与青翠的静谧。陆水湖静卧于雪峰山麓:而她一万多亩的水域中又静卧着近五百座岛屿。山峦一湖波一岛屿,三位一体地谐和于青翠之中,我们的游船“水手号”便在这青翠中航行。去年秋天游桂林山水,曾感叹漓江水质的澄清透亮,清彻见底:而游人所见之“底”,既有绿色的水草也有白色的瓷盘—后者显然是人们随手扔人江中的。陆水湖也是清彻见底,也有绿色的水草,却绝无被遗弃的瓷具。我站在“水手号”的甲板上,凝视着陆水湖的碧波和碧波中摇曳的水草.欣慰于一种未被污染的诗意。
“水手号”先是在宽敞中昂首,继之便在岛屿间穿行了。陆水湖的岛屿大小不等,地形有别,风格也是各异。大的岛屿,方圆数华里,有山有田有竹园有树林。而那些几米见方的微型岛屿,近乎羞涩地在湖波中若隐若现,不经意地点缀着陆水湖的静翠。我们登上一个名为.‘温馨”的小岛,弯曲的石阶边,摆着用杜鹃花编织的花冠。买一顶戴在头上,感觉回到了童年……
同行的蒲沂市作协主席周末先生告诉我们,中央电视台《水浒传》剧组看上陆水湖的岛屿,挑选两个做了“梁山山寨”和“阳谷县城”。拍完电视剧,这两个岛屿自然成了旅游景点。我们看见工匠们正在重修“梁山山寨”:“忠义堂”已进人内装修,堂前新筑起厚实而高大的城楼,堂西侧临水处还新修了百米见方的巨型槛栏。一位朋友开玩笑地说:看这个架势,宋江是不想被招安了。我在想,会作诗的宋江倘若未泯灭诗性,一定会依恋这陆水湖的秀色而淡漠了仕宦之心。
“水手号”绅士般地叩问一个又一个绿岛。我倚着船舷的栏杆,听曾留学英国的聂珍钊讲解湖畔诗人华兹华斯和他的盖茨米尔湖。聂君说几个世纪过去了,盖茨米尔湖仍然保持着原始形态,没有丝毫人工的痕迹。而我们眼前这静翠的群岛,与国内诸多名湖相比,较好地保存了她的自然风貌—这也是陆水湖的诗意和魅力所在。
绿岛渐渐远了,在水天相接处淡成一抹抹绿色的雾。大家站在船尾,默默地向陆水湖告别。我们一行九人,有写诗的,有评诗的,还有研究诗学理论的,专业都与“诗”相关,教书治学也少不了谈“诗意地栖居”。然而,以“教学工作童”和“论文(著)发表量”计“功”的学院生活,恐怕只能算是“栖居”而并无“诗意”。当我们置身于蒲沂山水的宁静、冲淡和疏野,便有了一种陶渊明式的“归与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