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日是愚人节,《中国青年报》趁机大胆地幽了一默,编造了几条“说得跟真的一样”的假新闻,其中有一条与本人相关:重奖知识分子新政策出台—博士生可生第二胎。
晚上吃饭,在餐桌上谈起此事。妻先是说“无稽之谈”,紧接着郑重声明:“即使这条新闻是真的,我也不会生第二胎。”七岁的女儿对这件事倒是挺感兴趣,她要她妈妈为她生一个小妹妹,“我不喜欢男孩”她说,“男孩太调皮,我以后管不了他”。
其实,我们这位独生女比男孩还调皮。如果家里真有一个更调皮的男孩来管住她,我们倒省心了。现如今,做父母的,一边心甘情愿地向小皇帝奉献着“娇惯”,一边又优心仲仲地指责孩子的“娇气”。如果家里有了两个小孩,情况兴许就不一样了。至少,父母的“娇惯”会降级,孩子的“娇气”也会降温。由“唯我独尊”到“平分秋色”,地位变了,心态脾气性格什么的也会相应地发生变化。存在决定意识么。再说,独生子女一旦有幸做了姐姐或哥哥,她(或他)就有了一个关心的对象,也就有了责任心有了同情心有了对弟弟或妹妹的一片爱心,也就不会那么自私那么跋启那么缺少侧隐之心了。
“生第二胎还真有些好处”,我和妻边吃边谈,同普天下所有独生子女的父母一样,我们对自己的孩子亦寄予厚望。问题是,我与妻的“望”有些分歧:妻要女儿成为钢琴家,我却要女儿成为舞蹈家。女儿无所适从,只好二者兼学。殊不知,这弹琴与跳舞,动静有别,风格各异,我们这位宝贝女儿硬是将二者兼顾起来:练琴的时候,每弹完一个曲子,就离开琴凳去对着大镜子,做几个舞蹈动作;上舞蹈课时,一只手扶着把杆,另一只手的五个指头却不停地在空中弹奏“哈农”—如此“兼顾”,弄得你哭笑不得。再生一个就好办了,明确分工:一个当杨丽萍一个当傅聪(或者鲍慈荞)。
现在的家庭,大多是“四二一”结构,而且,“四”,要争这个“一”。我的父母在外地,他们总是抱怨同孙女在一起的时间太少。去年夏天,女儿向钢琴老师请了一周的假,回爷爷奶奶家去玩。谁知一去就是半个多月,钢琴老师生气了,炒了我们女儿的鱿鱼。再生一个就好办了,让他们兄妹(或姊妹)俩轮流回爷爷奶奶家,甚至可以考虑让其中一位长住爷爷奶奶身边。
妻说,吃你的饭,别胡思乱想了。不知啥时候离开餐桌的女儿,这时抱着一大撂图书走过来。她说:“这是我小时候读过的书,。等我有了妹妹,我就全部送给她。”
看着女儿这副认真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该死的愚人节。
《中国青年报》2000年11月22日头版刊登了一个女中学生写给《盛世净言》的作者傅学俭的题为《呼唤正义 呼唤良知》的信。
正如“编者按”所育,这是一个16岁花季少女对种种社会现象的观察和思考。没有“为斌新词强说愁”的闲情,没有“却道天凉好个秋”的世故,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各种不良规象的质疑,对社会正气的呼唤,对“良知麻痹症”的忿慈,”对弊绝风清的社会环境的期盼。虽然稚嫩。却让人读出沉重。一个纯洁少女向往、我、他,向整个社会出了一道沉甸甸的思考题。
蓦然之间,我们已沐浴在新世纪的阳光里,而党在上个世纪就开始了的“反腐败、反不正之风权的任务述远远投有完成。
不正之风离我们那么近一翻开报纸,打扦电视机,每天都有腐败被揭露,每天都有蛀虫被挖出。
不正之风离我们又那么远——面对腐败,面对不正之风,我们作为跨世纪一代的我们,又怎么样了呢?
番迅先生说过,真的勇士敢子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然而现实生活中又有多少人是真的勇士呢?
维嘉(小女孩的化名),是真。的舅士奋:飞因为她敢于直面不正之风,敢于直面腐败—挺身而出,与不正之风,与腐败作斗争—尽管她在直面时被现实挂得鼻青脸肿。
我不是真的勇士,因为我没有做到直面—大街上,一个年轻小伙子推倒一个年迈的老人。类似的情形我说我没见过,你相信吗?当然不相信。但我说我没有像维嘉那样冲过去和小伙子讲理,受了辱骂和嘴茉还厂天真,地去拨打110,你肯定相信。
逢年过节,拎着大包小包往“长”们家中跑,请客送丰礼……我见过,也反感过,但只是在心里愤愤一阵子罢了,绝对没有像维嘉那样反应激烈。
如果我的老师多收了我们几十块钱,我会像维嘉一样“准备去告她(老师)”吗?
不会。所以,我不是真的勇士,因为我不敢直面。
那么,你呢?你是真的勇士吗?
我想,你也不是,因为你也不敢直面不正之风价你见过了多少,你又抵制了多少?
也许你会说,我们不是没有正义海贾不是扮有良知、,一只是不平之事见得多了。不正之风吹褥多了,最初的滋俄弓变成了浦腹的无奈,敏感的心也变得麻木。
那么我说,让我们勇敢甲些式直面一切吧。
当社会不正之风在我们身旁发生时,让我们直面,当庸败的奥味倪人我们的弃息时,:让我们直面:'当一条恶心的驻虫伸出它盆笨的头时,让翻们直面;肖社会的阴暗面星琢在我们跟前时,让我们直面;当……
直面不是袖手旁观,不是冷眼相瑟,直面是挺身而出,与不正之风作不屈的斗争。
当然,斗争是严酷的。尤其是当声“不正”已成“风”时,正义的力量有时会显得单薄,甚至出理正气被邪气压份的现象,但正义的力盆是无尽无穷的,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只要我们敢于直面,正义终将 压倒邪恶!
青年应时时处于时代的前端,青年应永远迎着激流勇敢前进。作为跨世纪的宵年,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直面现实中的阴暗呢?
让我们直面,只要我们敢子直面,挫折绝对只是暂时的!
让我们直面,只要我们致母直面、阴暗必然会无处生存!
少一些脆弱,多一些坚强—
让我们直面。
韩伟老师正在为同学们朗读《中国青年报》上刊登的“希望之光”,这一天,同学们自发地提出了“人人奉献一份光,送失学儿童回课堂”,纷纷将压岁钱、零花钱凑在一起捐献给失学儿童。这一行动在全校引起强烈反响,上到校长,下到职工都加入了这一行列。这是济南市甸柳一中青年教师韩伟抓班风的一个镜头。
韩伟于1989年9月调入甸柳一中担任初一(七)班班主任,这是全年级倒数第二的差班。首次开家长会,有的家长这样说,韩老师,只要孩子木出事我们就烧高香了。个别家长还秘密活动给孩子转学、调班。这对新来乍到的韩伟来说,真是当头一捧。
面对这一切,韩伟虚心向老班主任请求指点,从优秀班主任一书中探索秘方,最后决计从班风入手,首先设法让同学们再铸自信心。
韩伟将全班60名同学分成8个自然组,设立红旗专栏,让大家都尝尝当“班干部”的滋味,变过去一人管为大家互相监督。这一招果然不错,常立柱是班上有名的调皮大王,一个月下来,他所在的小组挂上了黑旗,他顿时遭到全组同学的“攻击”,有的同学建议给常立柱单设第9组,一向不在乎的他头一回尝到了被遗弃的滋味,他感到痛苦、悔恨。轮到他自己当组长,他体验到了芝麻官的份量和艰辛,他变了,变得爱集体、爱同学了。
一次学校进行歌咏比赛,经过同学们“侦察”,各班唱的第一首歌都是规定歌曲《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韩伟想,从一到七班都是同样的开头,到时一定会感到重复,于是他将自选歌曲“我向党来唱支歌”排在前面,再加上精心设计,果然他们班一上台就震动了全场,夺得了第一名。在别的同学仰慕的目光里,初一(七)班全体同学的自信心、凝聚力、自豪感渐渐树立起来了。全班的学习成绩也由当初的最末一位升到了中上游水平。韩伟自己连续几年被评为所在校的优秀班主任、先进工作者和济南团市委组织的“走青春路、做育花人”活动先进个人。
《中国青年报》载:某市大街上,一男青年正蹬车疾驰,突然喉头发痒,“叭”的一声,一口痰不慎吐到一位女青年的衣服上。他脸一红,立即刹车,掏出手绢向她走去;
“同志,对不起,我给你擦掉。”女青年却仰头怒道:“不行!口里吐出的,就得用舌头给我舔了!”他多次赔礼无效,只好当着众人用舌头舔起来…围观者哄堂大笑。姑娘觉得是在嘲笑自己,掩面大哭起来。
围观者的笑声是对这件事公正的评说。男青年有不讲卫生的坏习惯,酿成了不文明的行为,固然是纠纷的引起者,他要负首要的责任。但他知错,认错,并能改错,做到了仁至义尽,可谓“善莫大焉”:女青年本是“受害者”,但她抓住别人缺点不放,提出不尽情理的苛刻要求,无理、无情、无德里真是“舔”不知耻旦不过她最后还是知耻了,不然她怎么会哭呢?可见。“孺女可教”。
1998年8月13日的《中国青年报》报道:“在1998年高考中,安徽有一个考场,竟有1/5的考生在题为‘战胜脆弱’的作文里声称自己高考前遭父母双亡的打击,令阅卷老师目瞪口呆。”我想不单单是阅卷老师,看到这篇报道的每名读者都会大为吃惊。是真的有那么多考生父母双亡吗?别说父母双亡,就是父母中有一位去世的也是为数不多。当然不可能一下子有这么多父母双亡的考生。作为一名中学生,一名即将面临高考的中学生,我认为这种现象的产生,绝非偶然,甚至如果我高考时的作文题目也是“战胜脆弱”。搞不好也会撤一个类似的谎。
中国是一个讲究传统的国家,孝敬父母是最起码的道德规范,但为什么在高考场上中学生却不惜背上不孝的骂名,说自己父母双亡呢?我想,其原因主要有三:
其一,长期以来语文教育中作文教育模式的影响。
从小学三年级起,语文教育中开始开设作文课,写人、记事,而所写的、所记的大多是与生活没太大关联的事,那是一种程式化了的东西。十几年下来,还是写个人,记个事,所以学生们也乐于像做数学题套公式一样来“扒作文”。譬如写友谊,就要写朋友之间如何如何好,后来吵架,再后来朋友离开,引起对朋友的思念;写老师,则要写这位老师如何帮差生补课,如何放着自己的孩子不管。再说“战胜脆弱”吧,所谓“脆弱”,学生们的“公式表”里无外乎考试的失败,父母的离异所造成的创伤等等。事实上,作文的训练也便是观察能力和思维能力,以及语言组织能力等方面的训练。而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一脉相承的“作文课”却成了套“作文公式”的训练。我记得上小学时老师曾布置,让我们仿写《小木船》,结果全班所有的同学都写得很“成功”,原因是我们只换了人名和“道具”小木船。这种训练方式,成了我们思维定式的来源。而且作文的语句也不可有任何“越轨”,类似“阳光很活泼”这样的句子是千万不能用的。天就是蓝的,说白的就不行;花就是红的,说绿的也是要扣分的。我们学生就这样像旧社会的小女孩一样被缠上了小脚,而这裹脚布裹住的不是身体,而是活跃的开阔的思维。就这一点来说,五分之一的考生同写父母双亡,就不足为奇了。
其二,学生本身的阅历和思考不够。一位好的作家,他的阅历是非常重要的,有了身边发生的事,才有可能引发思索和感慨。而现在的中学生,90%的睁眼睛时间都在学校里,他们的阅历是相当有限的,要写“战胜脆弱”,选材首先成了难题。他们心中的“脆弱”。至多是考试失败和家庭变故,这一点上面已提到。而对于生活的思考,学生不够重视,所以即使有可写的东西,也不知该怎样写。临考之时,手足无措,只好“照搬公式”。
其三,高考的压力。
现行高考制度使高中生注定要去挤“独木桥”。虽然大学一再扩招,可对于浩浩高三学子来说,考上的毕竟还是少数。况且社会对学历的重视,便使成绩不好的学生要上大学,学习成绩好的学生要上重点大学。而高考是进人大学的敲门砖,所以考生千方百计地在迎合评卷老师的“口味”上下功夫。新的、出奇的想法是不敢拿到高考考场上去尝试的,每个人都想用最“稳”的方法—公式法。而最能打动评卷老师的,便是父母的双亡。因此,在真实与分数面前,考生选择了后者。
我们从小到大,老师父母一再教育,不要擞谎。“撤谎的孩子被狼吃”的故事一退一遍地讲。可是在作文课上,在考场上,我们撤谎。甚至撤谎的文章、抄来的文章会成为范文被诵读。我们是一群不知该被狼吃过多少次的孩子。长此以往,作文撤谎,做人也要撒谎,而且撤的谎要更多、更离谱。那样,人与人之间何谈真诚?社会何谈信用?国家何谈稳定?中华民族还何谈腾飞?
作文呼唤真情!
做人呼唤真诚!
虽然作文教育模式很难改变,但我们不应让“模式”成为我们的裹脚布,不要让高考成为我们的惟一目的。用心去想,用笔去写。快乐也好、悲伤也好,抑或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真实地记录下来吧!那才是我们的作文!
很高兴,现在已经有了一种新的不老套的作文—新概念作文。正像那咬了一口的苹果,它不要完美的,大众化的,而是一种新意,一股清风,它不是颓废,也不是“50年代”“80年代”甚至“90年代”,是新的时代,新的文风!我喜欢这种作文,它不是“新概念公式”,而是新概念思维,新概念笔法,新概念人生,是真实的情感。这样的文章,重复率绝非“五分之一”,而近乎为零!
作文呼唤新,呼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