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的当天,我便去了珠海参加一项职业考试。繁华的街市、穿流的车辆让我目不暇接。安排好住宿之后没步街头,闪烁的冤红灯,喧闹的夜生活,在香味四滋的街头我无法找到一丝家的感觉。
九月末、一我带粉满身创伤回到了家乡。大学似乎已与我擦肩而过,一切杳无音讯。在寂真与惆怅的笼罩下,我决定独自去走访西部的农村,怀着浪者豪气和让广衰的农村医疗我身心创伤的心愿。一架相机、一辆吉普车,怀揣5 000元钱的我出发了。纵然孤身远去的我义无反顾,空荡的车厢里依然盛满了亲人的月托与关怀。
最先停留的乡村是产有大量煤炭的枣子坪村。几经颠簸,我将车靠在二等岩的一碳洞旁。高1米左右的碳洞里面漆黑一片,阴森森的感觉顿时让人毛骨惊然。苦苦央求带工才勉强答应让我随碳工进洞去看看,并言明不为安全负贵。躬着身子,踏着泥泞,昏黄的手电忽闪着,我夹在碳工之间“扑味、扑味……”往里钻。说实话,我的心中非常害怕,前不久这附近的碳洞里瓦斯发生爆炸,活埋了十多名碳工,待被亲人挖出来的时候,有的已经是身首异处,脑浆四溅,无一生还的事实不能不让人心存余悸。回来的途中满洞都是粗重的喘息和嘎吱作响的板车嘶鸣。空手的我已被累得气喘嘘嘘,黑色的碳、黑色的脸、黑色的手,淌过汗迹的脸庞上好似布满了枯涸的河床,苦苦劳作的碳工们从床亮到天黑,年轻的小伙子过早地更改了青年的容颜。他们毫无怨言地活着,苦、累早已成为便饭,但他们似乎坚定地信仰着:他们正走向幸福,他们的子孙后代一定会得到幸福……
接着我去了巫山茅坪的两个村子。这里是真正的贫困西部,三里一户、五里一家,大山里便散落着这些穷苦的村庄。绵延起伏的大山阻隔着这里的一切,如果不是农田和家畜,没有人会认为这是村落。驾车穿行于这里的乡村小路,我感到了巨大的不协调。面对的是西部的子民,他们的贫穷让我愧于当面立谈。我记得在随行的日记中我这样写过:“有谁的足迹通及贫困的乡村/有谁见过满是旧书的新生课堂/有谁抚摸过又上学又养家的孩子的头/有谁握过西部子民和大地一样粗糙的手/我在无言中沉默/依旧无言。”真的,我哭过。泪水不再是属于我的,它只能属于西部那片热土。为那儿的子民,为那儿的落后,更为那儿已经嫩起或即将嫩起的希望。冲洗出来的照片是那般清晰记忆便是那般刻骨铭心。我无法与年近七旬的老人对视,因为他们还在田间劳作,我无法与那儿的同龄人对视,因为他们巳经远离亲人,漂泊异乡,养家糊口;我无法与那儿的少年对视,一因为他们的心中比我心中盛满了更多的成熟与完美。我决定离开这西部村庄的时候,我已经决定了再次回到西部。
我累了,困了。我无法将这里与珠海的高楼大厦联系起来,有谁敢说这是同一片天空下的热土。我无法算出西部与沿海相距多少年的时光。这是一种深切的痛感,只能在心中纹动!可我的心中分明有另一种激流在涌动。回到家中,伴着洛咖山的呼唤我来到江城。我紧握笔端的手,我激烈跳动的心脏,一正在真真切切地诉说:我要去西部,但是如果我只能给西部带去苦力,我便是西部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