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成为我第一道疤
琴音转学回来之后,我有说不出的开心。甚至有一段时间我连丁凝都遗忘掉了,和琴音一起上学放学好不快乐。
“旖旎,走啦。”琴音拉我一起去书店买书。“嗯,你先走,我要把课堂笔记交给老师。”我的笔记时常被老师拿去当差生辅导专用,因为每次记我都很细心地划分,这也是我语文学得好的重要因素。“好吧,那我在校门口等你。”琴音说完就走了。我也拿出笔记,不知怎的耳畔又响起那个熟悉的风铃般的声音,又是他。他就在不远处,但我模糊的视线只能模糊地看见他的动作,很轻柔地把他的刘海整理了一下,像是要去见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很重要的人……我皱了皱眉,然后快步走进办公室。“老师。”办公室我经常光顾,更何况只有老师一个人在,那些正式的敬礼都免了。我双手把笔记奉上,上次老师还因为我单用一只手拿过去而数落我好一阵,真是挑剔。“嗯。”老师还在不停地改卷,连头也没抬,我打算走掉了。
“等一下,旖旎。”老师突然又叫住我,我连忙转头应付地笑。
“这次语文你考得不错,全班第一。但我发现你数学一直不稳定,一不小心就会丢掉十多分。还有丁凝,她语文这次跟你并列,既然你去补课了,你跟她较好,建议她也去一下。”又是不堪回首的数学。“嗯,我一定转告她。”我走出办公室,看来,还是逃不过有她的命运,她所到之处,定会万众瞩目。“丁凝。”她靠在墙角听着音乐,见我来了,才把一只耳机不耐烦地扯了下来。“怎么?”我犹豫着,最后还是告诉她:‘没什么,老师让你去补习数学。哦,只是建议。”说完我就走了,琴音还在等我。然后我就听不见她的回答了。从模糊的身影中,我看见她浮出一丝我猜不透的笑意。那笑,让我无从适应。
我匆匆跑下楼梯,然后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身体,我吃痛地护住我受伤的手臂。“对不起,你没事吧?”呵,向阳,在哪里,都可以看的见他。不,或许是,我每天都要努力看见他吧。“没事。”很痛,但是我必须装着很坚强。“你,你是……”他看见我的脸,这相处的一个月,他还是叫不出我的名字么?原来你的存在感就那么低啊。顾旖旎你真失败……我想走掉了,他却叫住我:“旖旎!你是顾旖旎!”
叫得那么亲切,让我愣了一下,然后脸上浮现出可笑的红晕。“嗯。”我灿烂地笑了一下,笑得格外开心,不再计较之前的一切了,那些不快已经雨过天晴了,向阳他一定会记得我的,会的,会的。
琴音在那里和一个人说话,我站在不远处大口地喘着气,看来,根本不用担心琴音呢。琴音发现我了,然后和那个人做最后的告别,快步向我跑来:“旖旎,你终于来了!我等了好久耶!”我笑了一下,歪过头看了一眼,发现和琴音说话的竟是个男生,于是调侃道:“嘛,和谁说话呢?”很抱歉我视力不好,看不清男生的轮廓。不过好像很黑。“你认识的,肖遥。”琴音倒什么也不隐瞒,“我刚转学回来,肖遥就跟我说了我们班的一些事情。”是他啊。我和他,早就没什么了吧。“我可以跟你说嘛,你干嘛特意要听他说……”我越说琴音脸越红,不逗她了,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就没心情了。“琴音,现在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家吧。”“哦,好吧,下次再去。
”我和琴音默默走了一段路,那也许是最沉默的一次了,我们谁都没有说话,连一点声响也没有。
过了一个月,第二次月考的成绩出炉了,我只是进步了很少的几分,但也足以回报老师和爸爸了。但丁凝就不同了。她的成绩又下降了一点,成了中等生水平了,她终于拿着她的成绩单走向我,耳边没有刺眼的粉红色耳机了。“旖旎,我想我是真的要去补课了,就这个星期。”
我没有任何表情的,轻描淡写地说:“好啊,我们两个做个伴吧。”就这样,我早早地坐到座位上等她,然后走到为我留着一个位置的晓璐旁边说:“晓璐,今晚我同学要来,就暂时不能跟你坐在一起咯。”晓璐不在意地
笑了一下:“没关系,你去陪她吧。”晓璐的平易近人让我很舒服,而丁凝呢,她却迟得可以让我以为她只是说着玩的。后来我干脆趴下去看向阳了,过了补习时间的二十分钟,那个高调的声音才响起:“对不起,老师,我来晚了。”让所有的人都抬起头来看她,她高傲地抬起她的下巴,今晚她身穿一袭黑色泡泡裙,蕾丝的裙摆高贵而优雅,我万万不敢想自己会穿成她那样高调,从来都没想过。或许是当时学习真的很紧,大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埋头做练习,只有在向阳旁边的一个人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笑了一下,才低下头去。“丁凝,今晚怎么那么晚?”她放好单肩包,笑着对我说:“有事情耽搁了下,今后就不会了。”这时,朱老师走了过来,笑眯眯地拿出一份新的练习,亲切得有些反常:“你就是丁凝吧?长得真漂亮。快做练习吧,32页开始……”美女的魅力真大啊。我已经快写完了,向阳看起来并没对丁凝产生多大的兴趣,丁凝也并没有做出什么让男生对她疯狂迷恋的举动,今晚她只是很安静,让我觉得很反常亦觉得很虚伪。
我不禁又想起第一次和晓璐见面的尴尬,那个叫我名字的女孩竟是那般的平和亲切,而且在我最不擅长的数学领域简直是个天才。呐,顾旖旎,你之前那么悲情的一通言论去哪了呢?其实生活也没那么糟嘛,我拥有很多的朋友,虽然她们不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但是她们却是那种距离恰到好处的好朋友。顾旖旎,听着,不要把自己封闭好么?你有她们,有永恒的友谊。后来,我才发现,我真是单纯得可以。那都是后来了,在遥远的后来,给我一个随时可以触碰到的伤口。
我在这儿看见一个男生,他之前同我一起补习英语,后来,因为家里经济不允许,我没有去了,这对我来说都是永久的遗憾,在那里我可以很疯,也可以很严肃,更奇怪的是每次补习的我的脸都会很红,我至今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印象很深刻。丁凝写完了习题之后,调侃道:“哟,喜欢他啊。”真是什么都会被她夸大,但我不知道这是否是她用她的角度唤醒我内心的迷离。“没有。”“那你一直盯着他看,眼里怎么都是光呢……”我懒得去和她解释那么多,越描越黑。只是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而已吧,也许算不上喜欢吧。“随你怎么说,行了,我喜欢他,你满意了吧?”我承认这句话没经过大脑,说出去之后就收不回来了。但,管它呢,这也许就是自己的潜意识吧。“承认就好。得,我会保密的。”我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丁凝哪会放在心上。待我不再看他时,却发现,丁凝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她又在想什么?
时间过去了三周,她已经和我的朋友打成一片了,晓璐也很乐意和她在一起,我们三个时常在一起玩,下课时丁凝经常请我们吃东西,这也许是晓璐乐意和她在一起的原因吧,这个时代,谁不物质。我们三人并肩走在街上,我却突然想起有东西落在汉堡店了,连忙对丁凝和晓璐说:“你们先走吧,我的书落在店里了,我回去拿。”说着我急匆匆地跑到店里,对于我这种爱书如命的人,真是刻不容缓。我看见躺在高脚椅上的《爱与痛的边缘》,捧起来便跑了出去,追上她们时她们正在谈论着什么,丁凝在晓璐耳际说了什么,晓璐则一脸惊讶。我轻声走去,她们或许是说得太投入了,没有发现我。“谢辰”的名字从丁凝口中蹦跳而出,还有我被她叫得十分难听的名字,我的笑容在那一瞬间凝固了。果然,说出来了么?就这么把我第一次小心翼翼的“喜欢”说了出来么?呵,呵……晓璐不知何时发现木然的我,支支吾吾地叫着我的名字:“旖旎……”接着丁凝就没有表情了。我只是颤抖着问她:“说出去了么?人尽皆知了么?”她没再看我,面无表情地回答我:“你知道了也没办法了。”我飞一般地跑了进去,晓璐和她在私语着什么,我都不得而知了。后来我撞见了谢辰,他看我的眼神不再那么轻松了,而是看着一个小丑一样地看着我,我的心就如有千万只蚂蚁在爬着,非常难受,很痛,很痛。我跑到一个黑暗的角落,放肆地哭泣。这就是友谊,出卖背叛就是人最真实的一面么?我像一只绝望的小兽,在黑暗的角落默默舔舐着刺痛的伤口……丁凝,我顾旖旎,不会再相信你了,不会了。你,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吧……
我的怀里紧紧地抱着那本书,为什么,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快乐,就如泡影一样瞬间破灭?我的泪落在尾页的字上,其中有一个字被泪水冲刷的格外清晰——伤。然后我盛满泪水的眸模糊地看见一行字——
青春是道明媚的忧伤。
泪,再次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