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子是我的小妹。她的卧室叫“蟹子堂”,用“适可而止”作横批。“一朝成为瓮中客,看你横行到几时”来自律自警。
蟹子很孤傲,侧眼看柳絮飞花、烟绿粉红,甚至醉生梦死般的爱情。她说她的心是茫茫大漠上空高悬的一轮明月。她说如果葡萄是甜的,她会再加点蜜;如果是酸的。宁可不吃,也不加半点糖。
蟹子一直在做文学梦。巧岁的时候,三毛的奇特经历震撼着她,感动着她,使她迫不及待地想做个二毛。于是自己偷偷地跑到上海,跑到浙江,随后又到了马鞍山。外出的岁月,蟹子把“泪往心里流,笑容依旧倔犟”作为座右铭。她的文章也陆续地变成铅字。蟹子很怕看路遥的文章,因为这里有太多的现实,蟹子怕现实。但是她仍看完了《人生》、《平凡的世界》、《在困难的日子里》、《匆匆过客》等。她看的时候很严肃很严肃。不象看三毛。蟹子爱上了文学,也爱上了小雨,爱上了月光,爱上了晚霞。于是蟹子就散步,不论是早晨。还是傍晚,一个人,作优思状,“你手拿一块/陈面包/于是/你就有了/一个浪迹天涯的/理由”,是好的一首诗。她说很拙。她说有时候想写点什么,就象饿了很久才突然想起有一块面包在等着一样,但是写不成真正的文章,于是蟹子对我说:“哥,我要读书。”
蟹子是我小妹,但我常叫她小弟弟。她自己也承认有那么一丁点儿假小子气。头些年,城里乡下的孩子突然流行穿踩脚裤,只她不穿,偏要穿黑牛仔裤,套茄克。大姐花2500元买金项链时,她却不无遗憾地说:“两千五百块,买书,要买多少哇!”小妹脸上长了几颗有损“市容”的雀斑,她的梅子姐、琴子姐建议她去美容院除去。她想了想说:“我很满意我现在的样子,比起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我算是幸运多了。而那些脸上没雀斑的漂亮女人,不见得心里就没有‘雀斑’”。
蟹子有很多哲理。她说:“如果男人尊重女人,女人只是半边天;如果男人鄙视女人,女人会变成整片天,将男人倒扣在天底下。”
蟹子,其实是小妹的自称。前些日,小妹来信说,她真的去北京写作了。我很为她担心,小妹的身体一直不好:贫血、胃病,但她乐观向上,一直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榜样。真的,蟹子大了,更懂事了。今天她终于又可以塌下心来读书了,我想她能做成文学梦的。
蟹子,哥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