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在外,常看到街上卖的沪饼,这时每每就想起乐镇的烧饼来。
乐镇是一个小镇。街的对面便是乐河,乐镇有两条街,紧邻乐河的是大街,而离乐河稍远与大街平行的是小街,宽丈余。每逢赶集,小街是熙熙攘攘,大街却很少有人光顾。
乐镇逢双起集,附近村庄的人如潮水汇聚小镇。丈把来宽的街道填满了人,街两边破旧的木板房子近乎要被挤破。我在家是最小的,爸每一赶集,时常被我缠住。爸感兴趣的是和小商贩们讨价还价,自己偶而也充当一回小商贩的角色。而我却对乐镇的烧饼有独钟之情。
爸讲好了价钱,乐滋滋地捏着一叠一毛、二毛的崭新票子。每次我都知道这是极好的进谏机会,而爸此时常常也近乎是慷慨的,总会从中抽出一毛钱,递给卖烧饼的老头,而卖烧饼的老头总会捡两个刚出炉的烧饼轻轻递给我。我双手接过,托在手中心。那烧饼极有柔滑感,手被烫得很舒服,心也同样是;轻轻闻了闻,香气钻人心脾,嘴里便溢满口水;轻轻咬一小口,外酥里嫩,齿颊留香。乐镇的烧讲这么有味,我那时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单知道它是由面粉、白糖、芝麻搀和,经那老头奇巧的手一做,再经空煤油桶改装成的饼沪一炕之后竟奇香飘逸了。
卖烧饼的老头,摸着长胡子,看着我吃相,冲着爸呵呵地乐:“小家伙长得真排场(漂亮、好看之意)。”爸,一面谦虚,一面又有些面带得意之色。我很专注地吃着烧饼,卖烧饼老头的赞誉飘过耳际。烧饼有味,老头说的活却更有味。
数十年后再回家,乐镇已大变样子了。街道边林立的都是三、四层的楼房;映入眼帘的尽是些新建的酒店。而乐镇的烧饼和卖烧饼的老头都已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