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蓝”是一种小草,家乡的房前屋后,沟旁路边,到处都是。春风一吹,那淡蓝色的花,远远望去,像是飘在绿地上一层淡蓝色的雾。淡淡的清香,如同那淡淡的蓝色。也许这就是“漫天蓝”得名的由来吧!
“漫天蓝”在家乡很寻常,以至很少有人注意它,最多用它来当猪草,然而有一天,我却和她结下了不解情缘。
小学三年级时,新来一位语文老师,姓张,20来岁,上海人,说是来体验生活的。她能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平时总爱穿一套淡蓝色西装,我们都在背地叫她“漫天蓝”。那时我的成绩很差,被排在最后坐,加上教室是老式牛房改的,又长又黑,我几乎看不清黑板上的字。而“漫天蓝”却很注意我,每堂课必提问我。我越是不会,她越是提问。于是,每到语文课,我便索性逃到野地里去玩。学校后面有一条大沟,没水。那是一个温暖的春日,我又来到这里“避难”。睡在草地上,眯着眼睛乱想。突然,一阵脚步声打乱了我的思绪。淡蓝色的裤子和那盛开正旺的漫天蓝浑然一体。我正想爬起来逃跑,“漫天蓝”先喊住了我:“陈醒,想什么呢?”“我……我正在看漫天蓝呢!你看,多好看啊”我指着遍地的漫天蓝撤谎道。她放眼看了一下说:“真的很美,这漫天蓝的名子更美”。“是不是看不到它就上不下去课啊!”她又问。我忙顺口答道:“是啊,教室里黑黑的,还说什么宽敞明亮呢!”我有点不平,脸上却热热的。老师笑了,替我拿起书包:“我们回去上课吧,好好复习,快考试了。”我默默地跟着她回去了。
大凡市政建设皆挖沟无数,或深或浅,或长或短。沟旁必立替告牌若干,“前面施工,敬请原谅”云云。时至深夜便红灯一盏,以示众人。大抵如此。
某年某月某日某地,开始兴建一住宅小区,据说是为“天下寒士”而建。某生自认为天下寒士一员,且知此住宅与己亦有几丝关联,于是常常黄昏漫步于此,颇似督工。一来一去,众民工便与某生熟识,关系十分融洽。
秋风乍起,寒意逼来,某生一如既往于此黄昏漫步。此时之工地早已挖沟无数,皆一人深。某生不解,求教于一民工。民工答日:“要想楼盖得高,就得深挖地基。”某生恍然大悟。
某日,某生奉上级之命到外地出差,临行时,沟已挖毕。某生自忖:归来时,地基许完工,只待上砖高升了。
在外一周,某生勤勤恳恳但也喜气洋洋。风传某生有望提干,毕竟无风不起浪,此事令其颇感喜悦。
归来后,竟发觉工程未有丝毫进展,仔细一打听,才知投资方无钱继续施工,只得暂且停工。
又一月,仍未复工。提干一事也不曾提起。某生便闷闷不乐,优郁起来。
某日突降倾盆大雨,积水多处,交通顿时不畅。下班时,某生被困车上动弹不得,心情又不畅,索性下车,直奔路边一小饭店。点上两样小菜,要了一瓶酒,自个儿解起闷来。不知不觉中,竟到了深夜。某生早有了几分醉意,便结了账,欲回家中休息。
不知不觉中,竟到了那片建筑工地。忽见一红光闪烁,以为鬼火,便欲上前探个究竟。怎料摇摇晃晃几步,便一下子跌人沟中。
沟中积水尚未消尽,加上天气寒冷,某生瞬时酒醒了一半。一抬头竟发现头顶没有星星,身陷沟中,亦分不清南北。某生想逃离土沟,怎奈浑身上下竟使不出劲来,遂作罢,却胡思乱想起来。
民工原是我熟识的,本不该让他们挖如此深的沟。我真傻,民工是我熟识的,为何让他们挖如此深的沟?我起初为何竟没想到呢?某生抱怨起来。
某生果真做了一夜的寒士。万幸次日早晨一送奶工人发现,将其救起。
然某生却从此整日昏昏欲睡,无所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