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雍华时我刚念初一。我喜欢热闹,喜欢同一大群人一起发疯,也爱享受一人独处的宁静。所以,我常常在跟朋友分手后一个人坐在路边发挥想像力。我看着路边形形色色的人,然后,假设自己是他们中的“某人”,每天编织着不同的故事,乐此不疲。
“你是六班的吗?”有一天,一个男生问正处于冥想状态的我。我抬头看他,一个高大的黑黑的留着分头的男生,穿着被称为有史以来最丑陋的衣服的校服,满脸笑容地看着我。“如果你是六班的,请你告诉笨猫,明天放学我在体育场等他。我是四班的雍华。”我点点头。他向我挥挥手,一转身消失在人群中。一个很有吸引力的男生
—他留给我的第一印象。
真奇怪!自从那次相遇以来,我发现我的周围都是关于他的话题。看来他很有女人缘,谈论他的几乎都是女生,而且对他的评价是清一色的:花心!14岁的我并不能完全理解这两个字所指的确切含义,尽管我还是比较早熟的。但我似乎已经习惯了每天和他的心灵交流,甚至在没能遇见他的时候,会无意识地想他。
“哎呀!你一定喜欢上他了!”我的用友平怪叫着。喜欢?!我有些迷惘。“可怜的宝贝儿!你还是死心吧!他这种花心大萝卜是不可能钟情于你的。”平惋惜地说。我有点失望。不过平的话的确说出了我不愿面对的现实:除了还过得去的成绩,我只不过是一个长相还算正常的普通女孩,既不温柔又没钱。头一次,我开始责怪父母没有给我美丽的外表和百万家产。
初一初二在我的叹息声中滑了过去。初三分班,我顺利地进入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重点班。到新班级的头一天,我就成了全校的新闻人物:雍华竟然对我说,要我做他的女朋友!
“我一直在注意你,我想和你交往!我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你。”我至今仍记得很清楚,当时的我张口结舌,只是本能地点头。于是“其貌不扬的优等生驯服了超级花峰”几乎成了男女老少饭后磨牙的必备话题。
然后,我开始了辛苦的初三生涯,我忙着准备中考,到了星期天,偷溜着去“约会”—假如一起吃饭、看书也能称为约会的话。我曾经一本正经地问平,雍华算我什么人?平一脸怪样地说:“情人呗!”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算我情人,不过我们倒是经常大吵大闹,然后流着眼泪认真地说:“对不起,我喜欢你。”“像演电影一样。”我常这么想。中考的铃声响了,我跨人了17岁。
我进了一所重点中学。雍华刚好挤上一所三流普高的末班车。
第一遍读《红楼梦》时,我讶异于他们的门第观念。我的观点是只要两个人能相爱,什么样的出身根本不应该成为阻碍。当我读第五遍的时候,我发现我错了。我好像在《红楼梦》里看到了自己和雍华的影子。我们站在两艘船前,犹豫着该上哪一艘。我在梦中看见的是雍华面无表情的脸。
雍华终于向我摊牌了。
“我不应该耽误你的前程,我们还是分手吧。”雍华究竟上了另一艘船。
许多人议论着“早恋”,我也以为自己在“早恋”。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其实,这只是我们在青春期所特有的幻想罢了。我们羡慕灰姑娘和白马王子,我们在槽惜懂懂中编织着自己的梦。但是现实世界在我们心中变得越来越清晰。灰姑娘和王子留在了渐行渐远的童话里。原因很简单:我们长大了。
今天,我刚满1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