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炎热使人头晕眼花,我熟练地将探热器放入耳朵——38.2度,仍是高烧,我从床上坐了起来。
爸爸从门外探头过来,望着我好奇的眼睛,走进房间。
“什么,拆了辅助轮骑自行车?”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对呀。”爸爸说着便拖我下楼。对手第一次拆了辅助轮骑,我是恐惧的。坐上自行车,爸爸托着后座,我的脚试着踩了一圈,自行车摆动着前进,速度如同乌龟。
我闭上了眼睛,爸爸的鼓励环绕在耳边,我睁开眼,却仍不敢大步前进。我将自已陷在对摔跤的恐惧中,我想,那一定很痛,还可能会流血。血呀,那可多可怕!
爸爸再次鼓励我,我试着将它们刻进脑海里。“不怕的。这不可怕。”“接跤很正常,多摔几次就好了......”我深吸一口气,再次踩了上去,加点速度。
突然,自行车摆动,如同跳舞。重心不稳,向左边倒去。一声响,我捂着头放声大哭。爸爸急了,安慰我。此时,他说:“你如果不行,那就算了。”
我停下哭泣,吞了口口水。如果我说不,那当然能停止不来,但我没有。“行,还可以。”我站了起来,摸了摸头,坐上自行车,我再次开始骑。摔了,我再起来,接着骑。终于,我能自己一人骑一段路了。
我停了下来,望着爸爸,我奇迹地哭了出来。
如今,我对骑车十分熟练,可以轻松追上爸爸,每每想起我学骑车的场景,还有那个哭泣。也许,只有我知道,那不是因摔跤而哭,而是真正被自己的勇气所感动哭了。
我把信纸折好,放入白色的大信封里,走出去。
Rainy :
我现在正听着《阴天》。这不算是很新鲜的歌,可是它的歌词我还是没搞清楚。莫文蔚的国语太菜了。(曾有一名DJ说她的《爱情真伟大》听了半天只听懂一句,就是“爱情真伟大”)今天呢?不是阴天,甚至不是多云的天。大概是诗人笔下那种“碧空如洗”、“万里无云”的天气吧。然而太阳的芒刺总是不经意就将双目灼伤,以至于我无法证实是否真的“无云”。
亲爱的Rainy,我都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好。总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向你唠叨一大通天气季节观,然后死命宣泄对厄尔尼诺现象的深恶痛绝吧。
上午、我收到了依帆的电话。今天中考的录取线已全部下来了。其实昨天夜里就可以打电话咨询。只是——我当然是一点也不关心—或者佯装一点儿也不关心这件事。自从7月5日得知今年的中考不—难—时,我的心便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塞满,塞得我胸口发闷,双眼湿润。以后的日子中我疯狂看书背单词练琴,往来熙攘在上海的大街小巷,与烈日玩着无聊的游戏。还要对者一张张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雷同而又难以捉摸的面孔硬撑出一副阳光灿烂的笑容,故作坚强地告诉他们我不后悔,然后又是阳光灿烂的微笑。直到他们逐渐消失在视野中,才发觉嘴角有一点酸,紧接着,眼前浮上一片雾水,慢慢地。
可是现在,我再也无法装作无动于衷。依帆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柔柔的、淡淡的,似乎比什么时候都动听。但却骤然叩开了我本已渐渐平静的心潭,溅出一连串的涟漪。
今年的五月,天空依旧蔚蓝,白云依旧在天际温柔地游泳。这样美丽的季节里,我几经犹豫,作出了一个对我而言非常重要的抉择:放弃中考,直升本校高中部就学。那些天,我度过了多少辗转难眠的夜,反反复复地权衡着……最终我选择了这条路。坦白说,除了我的“保守”思想外,大概也含有逃避的成分吧!—谁都清楚接下来的两个月,用过来人的说法就是“不要太苦噢,可是,可是!虽然我一再告诉自己世上没有后悔药,区重点一样可以成材……然而现在我的世界是天翻地覆了。本以为今年的“改革”会使中考很难,考人市重点的机率很小……但事实是,依帆轻描淡写地告诉我,班里有近一半的人进人了比我好的学校。这是对我一贯的出类拔萃和狂傲自信的绝妙讽刺吗?我不知道。
我的心绪很乱,很乱。我不是一向自诩属于乐观洒脱型吗?为什么如今会那么的憋闷,那么的难过,那么的消极!是的,在过去的四年中我的确是优秀的。不少师长或亲友都确信我一定能考人S附中;直升以后许多熟悉的或不熟悉的人都对我表示着真诚的或不真诚的惋惜;而我自己也确实曾在一个个疲惫不堪的深夜里咬紧牙关,为着长辈的期望、自己的梦想而奋斗拼搏……但是我没有想到,这一切的一切竟会造成现在的我,变得如此自怜自哀!
压抑和孤单,是伴随我度过漫漫暑假的主旋律。长长的假日似乎已不再叫人期盼,而它至今还没度过一半呢!
噢!Rainy,窗外开始下雨了,我最喜爱的雨。可是此时和谐悦耳的雨声似乎都不再动听,不再拨动我那根深深隐藏的多愁善感的心弦。我只是觉得迷惘,迷惘得有一点麻木……心像一股麻绳,越拧越紧,越拧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