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言”,据《尔雅》解释:“食,言之伪也。……言而不行,如食之消尽,后终不行,前言为伪,故通称伪言为食言。”这就是说:凡假话都可以叫做“食言”。因为吃的东西,吃下就没了。假话也如此,说过就完了,不需要实行和兑现的。
形容说话不算数,不守信用,只图自己便宜,叫做“食言而肥”。表示坚决履行诺言,说话一定算数,就叫“不食言”或“决不食言”。《尚书•汤耆》“尔无不信,朕不食言”(你不可没有信用,我说话决不抵赖)。
“食言而肥”一语,出自《左传•哀公二十五年》的一段记载:
春秋时,鲁国大夫孟武伯,说话一贯不算数。鲁哀公对他很不满意。有一次,鲁哀公在五梧地方举行宴会,孟武伯照例参加。另有个名叫郭重的大臣也在座。这郭重长得很肥胖,平时颇受哀公的宠爱,因而常遭孟武伯的嫉妒和讥辱。在这次宴会上,孟武伯借着向哀公敬酒的机会,又讽刺郭重道:“你吃了什么东西这样肥胖啊?”
鲁哀公听了,很觉厌恶,便接过话茬,代替郭重答道:“食言多也,能无肥乎!”这句话分明是反过来讽刺孟武伯惯于说话不算数的,而且在此盛大的宴会上,当着群臣之面,出于国君之口,孟武伯听了,顿时面红耳赤,感到万分难堪。
《毛泽东选集》卷三《评国民党十一中全会和三届二次国民参政会》:“你们食言而肥,不承认这个原来答应承认了的区域”(指陕甘宁边区)。
哥哥,你没有食言,终于在今天回来了,而且是清早,踏着邮递员的铃声回来了。
记得临别那天,你说过:“三年后的今天我们重相聚。”三年后的今天到了,1988年3月3日——你的生日,也是我们重相聚的日子。
爸爸上街给你买新衣服去了,尽管他从前从不料理家事,但你回来团聚,又过生日,他还是上街去了,因为他知道你的脾气和爱好。妈妈在厨房忙着给你炒菜、做饭,为你接风洗尘。姐姐摆桌椅,我烫酒。哥哥你呢,穿着一身草绿的军装,微笑着,看着我们忙这忙那,刚毅的脸上有一股浩然正气。
爸一爸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身崭新的军绿色服装。哥哥,你一定会喜欢的,因为你从小就爱绿色。记得你说过:“绿充满了生机,是生命的象征。”你最崇拜解放军,喜欢军人那绿色的军装和绿色的生命。你巴望自己能成为一名雄赳赳、气昂昂的解放军,所以,你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志军”。终于,你毕业于军校,如愿以偿,三年前的今天,你骄傲地登上了奔赴南疆的列车。在上车的一刹那,你微微一笑,继而又庄重地行了一个军礼,坚定地对我们说:“再见了,三年后的今天我们重相聚!”哥哥,这是你亲口说的。我们盼啊,盼啊,终于盼来了三年后的今天!哥哥,你没有忘记,三年后的今天,你终于回来了!
开饭了,爸爸先把插着23根蜡烛的生日蛋糕摆到桌子上,细心的姐姐认真地点燃了蜡烛。23束火苗跳跃着,像23颗闪烁的星!哥哥,你吹呀,吹呀!可你总是微笑地看着这一切,并没有去吹那闪着火光的蜡烛。记得你临走的时候,是微微笑着吹灭了20根蜡烛的呀!而且当时你还说:“当我们重相聚的时候,我还是亲口吹灭那23根蜡烛。”也许,你本身就是一根蜡烛,你不忍心去伤害你的同伴,那就让蜡烛与你一同继续燃烧吧!
“孩子”才爸爸首先举起了斟满酒的杯子,激动地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说过,今天我们重相聚。今夭,你回来了,还在老山立了功,没给咱家丢脸。来,为咱们的团聚,祝贺你的生日,干杯!”虽然没有碰杯的响声,爸爸却一饮而尽。你什么也不说,只是微笑着,感激地望着爸爸。爸爸满脸通红,眼眶也湿润湿润的,“孩子,咱家三代单传,只有你一个儿子,三年前当你要去老山的时候,爸怕失去了你,曾千方百计地阻档。爸这个人心粗,火气大,竟然打了你一巴掌。孩子,爸现在想通了,你放心地去吧!去报效祖国,去痛歼顽敌!孩子,原谅爸吧1爸敬你一杯!我知道,你长这么大,还不会喝酒,爸替你喝了!”爸爸的眼里滋满了痛楚的泪。
妈妈颤巍巍地站起来,声音颤抖着:“志军,妈的好孩子,过去的事就当泼出去的水,别提它了。你一定原谅你爸爸了。要不,你们爷儿俩咋会这么亲!儿啊,分别三年,你长大了许多,还立了功,妈觉得脸上有光。分别三年,你为国家办大事去了,今天,又回来和家人团聚,妈打心眼儿里高兴!”妈妈抚着你的脸,含着热泪,亲切地说:“孩子,妈也敬你一杯!”妈妈从前是滴酒不沾的,今天却破例喝了一杯。
“哥哥,”我和姐姐硬咽着说,“记得你临走的时候,鼓励我们好好学习,说三年后我们重相聚的时候,你要看成绩。现在你回来了,看吧!”我和姐姐一起捧出一叠试卷,那上面尽是鲜红的“√”。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过了一会儿,爸爸又端起酒杯,站起来说:“为咱们的团聚,干杯!”五个人,四只酒杯!“当”地一声碰在了一起,八只眼里都噙着泪,五张脸上都漾着笑,八束悲伤而又自豪的目光轻轻地集中在你的遗像上。那上面,附着部队拍来的电文:王志军,23岁,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表现突出,光荣献身,特授予……
我的眼已经模糊,再也看不清下面的字了。呵,伟大的哥哥,你虽然已经离去,但却没有失信。部队首长按照你的遗言,在你曾经说过的“今天我们重相聚”的日子,准时把你的遗像和阵亡书寄到了家……
哥哥,捧着你的遗像,我仿佛看见了你在那硝烟弥漫、生死相搏的战场上浴血奋战的情景……在那之后,你就攀着一硕与祖国母亲紧紧相连的赤诚的心,抱着一腔和着长江、黄河的脉搏沸腾而奔流的热血,再也不说话,只是带着微笑,默默地沉睡在祖国南疆这块春雷打过、野火烧过的沃土上。从此,你用青春编织着老山的浓雾,你用信念渲染着边睡的小溪,你用奉献谱写着宝贵的人生。
哥哥,你知道吗?父母姊妹整整盼了三年,一直在盼着,切切地盼着咱全家重相聚的日子,可万万没想到,盼来和我们相聚的你,却是一幅遗像!一幅笑盈盈、情脉脉的遗像!是的,你终于和亲人们相聚了,但这也是永远的诀别!亲人们为你几乎悲痛欲绝,很里多的却是为你感到骄傲、自豪!感到无上光荣!
哥哥,你没有食言,3年后的今天你终于回来了,你是随着邮递员叔叔的铃声回来的。当我们拆开部队的来信,信中的内容立刻使我们的双眼浸湿了,吴志刚,21岁,在抢救国家财产时,不顾个人安危,光荣献身……
哥哥,你去了,你去得那么早,年仅21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你却永远地去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呀!
记得3年前你离开家乡的时候,正是你18岁的生日。随着一声“开饭”了的叫声,爸爸首先将插着18支蜡烛的生日蛋糕摆在了桌上,细心的小妹—我认真点燃的18支蜡烛火苗跳跃着,像18颗闪烁的星星,全家齐声喊着,“吹呀!”快把这吉祥的蜡烛吹灭,然而你却含羞点头,慢慢地将烛光吹灭。
哥哥,当你穿着崭新的绿色军装跨进家门的时候,你满面春风,因为你从小就爱绿色,崇拜解放军,喜欢那象征和平的绿色军装。今夭,你终于如愿以偿了。你是那么自豪,那么风光,小妹我也为你感到骄傲,说了声:“哥,你好神气!”而妈妈面带微笑,眼含泪花,轻轻地喊了一声:“刚儿,你为什么要离开故乡,离开父母,离开小妹,去到那遥远的北国异乡......”此时你呀,亲爱的哥哥,你却只说了一句话:“男儿保国志四方,甘洒热血在疆场。”然后你自信地跨上了奔赴北方边疆的列车,微微一笑,继而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这就是你的回答。
列车一声长鸣,缓缓地驶向前方,你忍住眼眶中将掉下的泪水,对我们挥挥手,大声呼喊:“再见了,3年后的今天我们再相聚。愿父母保重,小妹茁壮成长......”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们心中时刻把你惦念,盼望着这团聚的时刻早日到来。今天,这相聚的时刻终于来到了,哪知我们的团聚,却是这样—
我对着大地呼喊:哥哥,你回来了,你又回到我们身边;我对着江河呼喊:哥哥,你的英灵将与江河共存,陪伴着我们奔向四化。哥哥呀,亲爱的哥哥,你没有离开我们,我们将时刻把你挂在心上。为国捐躯,是你的光荣,也是我们的自豪。放心吧,哥哥,父母我一定照顾好!安息吧,你未成的事业我定承担。放心吧,安息吧!哥哥志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