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时节将至,师将一颗大树立在房门前,生上前围观,个个探头探脑,抓耳挠腮,欲去碰那树却手又伸回,只因师曰:“此树不可碰!”
可生并不自觉,淘气即是本性,所以都基本是手尖碰一下再收回,或大曰:“谁若用手尖挑下个彩灯来,必有重赏!”
生围在一起,叽叽喳喳,曰来曰去,还是不肯上前,那人再曰:“岂无人敢上前,吾等再曰一次,如挑下个彩灯,赏‘钱’翻倍!”
旁人闻听,遂一阵轰吵,重赏必有勇夫,小温一人行走至前,前手尖伸进那绳眼儿,挑其而下,玩弄于手中。
小吴一人无法看下,手握杯,随着风势向小温一人打去,只可惜,上天开玩笑,小温下蹲,水杯正中后脑,那场景让人七魂只留两魂,三魄只剩一魄。
小温后脑皮开肉绽,鲜血淌,一行人看傻了眼,一会儿才像师报去,师及后,背起小温,向郎中奔。
阴风拂过,一行人立在走廊当中,月如明灯照在了几人身上,地上的血上,照得那是一红一紫,好似鬼怪,让人心留阴影。
“呜——呜——”小猫洛洛坐在地上号啕大哭。妈妈走上前问:“洛洛,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洛洛擦了擦眼泪,小声回答:“我的朋友都为了梦想不和我玩了。”
“是这样啊!”妈妈点点头,“那你为什么不去寻找自己的梦想呢?”洛洛听了,立刻擦干净眼泪,自己出发去寻找梦想了。
她跑到小区里的草坪上,问那些绿茵茵的小草:“小草弟弟,你们的梦想是什么?”
“我们的梦想就是快快长高。”小草们快活地回答。洛洛心想:哦!小草们要浇水才能长高,那我岂不是要不停喝牛奶,不停吃小鱼干才能长高喽!哈哈!我真是太聪明啦!
她高兴地回家了。她大吃大喝,暴饮暴食。一个月后,洛洛并没有长高,反而因从来不运动,结果“横向发展”——肚腩上的“轮胎”越来越大。“怎么会这样!”妈妈惊讶地叫道。洛洛不好意思地笑了。
经过妈妈的“魔鬼训练”,洛洛又变成了一只可爱的小橘猫了。
洛洛跳着来到小溪边。听,小溪姐姐在奏响《小溪交响曲》,那声音“叮叮咚咚”的,多好听啊!洛洛探出头问:“小溪姐姐,你的梦想是什么呀?”
“我的梦想当然是要到大海里去啊。”
“啊!大海!我也要去。”洛洛眨着明亮的大眼睛,“不过我想搭你们的顺风车去。”
“没问题!坐好哦!”
她们“滑”到大海里,只听“哗——”的一声,洛洛被卷进了海水里。“喵呜——救命!”一位好心的渔民听见了呼救声,立马下渔网,把她捞起来,送到岸上。
洛洛醒来,问旁边的大海哥哥:“大海哥哥,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们的梦想就是变成水雾状,然后飞向天空。”大海齐声回答。洛洛听后,捡起旁边零碎的零件,做了一双电子翅膀。第二天,她背着翅膀飞向了天空。突然下起狂风暴雨,“哗啦——”,闪电把翅膀击碎了,洛洛顺手拿了一把在风中飘着的伞,打开伞,从天上飘了下来。
雨停了,洛洛降落到舞蹈教室门口,她打开门一看,哇塞!许多小橘猫正在练习天鹅舞呢!洛洛想:“这才是属于我的梦想!”经过十年努力,洛洛成为了一名小有名气的芭蕾舞演员!
接下来是亲朋好友的代表上前发言。有人说笑,有人颂诗,掌声掀起一个个高潮,我却除了听懂一句“I do”之外,没有更新鲜的感觉。
我把视线从固定的正前方转移到金碧辉煌的大厅四周:大厅应该有两层,因为除了能容纳几百人的一楼外,似乎贴墙还有二楼,很像大戏院的二楼包厢。不过,大厅的高度绝不止于两层,起码是一般建筑的三层楼那么高。我的视线被大厅四周的玻璃窗所吸引—玲珑剔透的七彩头顶上那硕大的国顶被五光十色的七彩玻璃镶嵌得精巧别致,我不由在心里感叹到:原来美国人的婚礼也很讲究!
典礼终于完了,我以为婚礼到此结束。谁知走出大教堂,我们又随着人流来到了著名的“唐人街”,驻足于一个拥有三层楼的中餐馆,然后再乘上餐馆很少设有的电梯来到了三楼—哇,一个大厅至少摆了五六十张桌子,前面还搭了一个小舞台,舞台上的爵士乐队不管台下如何地乱成一片,他们自拉自弹,好像身在无人之境。
原来美国人的婚礼也兴请乐队!
也许是新娘是中国人后裔的原因,席间不仅有爵士乐队的演奏,还请来了舞狮队的两只大“狮子”。“狮子”可不像爵士乐那么孤芳自赏,他们敲锣打鼓地把正在吃饭的客人的眼光集中起来之后,一跃跳上了不知能否算“舞台”的台上,摇头摆尾地把爵士乐赶下台去,然后在一片叫好声过后,两只“狮子”张开它们的大口,一幅恭贺新禧的对联便脱口而出。一阵掌声过后,两只“狮子”吞进新郎、新娘递给的红包之后,旗开得胜地随着吹鼓手们离开了餐厅。
接下来是新郎新娘共切蛋糕。蛋糕有几层忘记了数,不过有半人多高的蛋糕像个宝塔一般地在闪光灯底下与新郎新娘合影留念。吃蛋糕的时候,新娘和她的家人想起了我们这对乘飞机来的客人,故而在忙乱中抽空前来和我们打了个招呼。我很喜欢新娘,虽然她一句中文都不会说。
先生说她是律师,三十七岁,这是第一次结婚。
我说新郎也不错,看起来还满有风度。
他是市长,刚刚竞选上一个靠近旧金山的小城市的市长。
原来如此,难怪婚礼搞得这样排场。
当我拿着新郎新娘送给每人的一份礼物—一个拴着印有这对新人名字的粉红色丝带的杯子,我点了先生的鼻子一下:我真便宜了你!
先生自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后仍然兴冲冲地把一份份婚礼请帖送到我手上......
原想市长和市民的婚礼总是会有很大区别,结果发现,除了教堂小些,场面小些之外,整个婚礼程序都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哪一项都省不了。比起中国大操大办的婚礼,美国人的婚礼有过之而无不及。难怪有许多美国人宁愿同居而不结婚,像这样的婚礼,一生一次都让人吃不消,何况一生二次、三次?
我想起了传说中的“拉斯维加斯的闪电式婚礼”,结果证实确有其说,只是我认识的人都是用请帖的形式来邀请我和先生去参加婚礼,婚礼的程序自然和市长大人的婚礼程序一样,只是新郎新娘的伴郎伴娘示经济状态取舍而已—因为他们的衣服要统一定做,一套晚礼服便近两百美元,六套多少钱?所以经济拮据的人只好减名额了。当然,我的一位美国好友告诉我,如果给经济状况不好的新娘做伴娘,一定要作好思想准备,自己付费新娘给伴娘统一定做的礼服!天哪,这样的伴娘谁还愿意当呢?可是愿意不愿意,美国人对婚礼的认真程度绝对不减!
见多了美国人的婚礼,去年回国内参加妹妹婚礼时就见怪不惊了。尽管妹夫请来了二十多人的“女子军乐队”,又带着全是外国名牌的车队轰轰烈烈地开进我父母家住的大院,这阵势不仅把各家各户的人都引了出来,就连我老爸送小女儿出门时也吓了一跳,认为男方家过于铺张了。我呢,此刻已经不想用一加一等于二的公式来计算这五光十色的“人生不等式”—简单也好,繁琐也好,最重要的是新郎、新娘在心里对婚礼永存的那份神圣!
是蚕茧吗,噢是的,蚕是不是也错乱神经了。
我奔了过去,我上前端详这白哲的茧,我隐约看到了蚕的懦动,在里头仍吐着蚕丝。
我好疑惑地望着那人,希望他告诉我这所有的一切的发生。那人仍是冷竣(峻)的,他管自己又往另一处走,我当然紧随其后。
那也许是他的卧室,如蜘蛛网般他的屋里缠满了绳索,他请我坐下,其实没有凳,只有张吊床。我最喜欢坐这种吊床,一种晃悠的快乐。
我问:“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的蚕,现在才是冬天,还有你外面怎会有长叶的桑树,还有这蚕怎么在这种鬼天气能结茧,请告诉我这一切。好吗?”在问时,我还不失时机地环顾四周,到处都是绳索,我感觉我是盘丝洞里。
他持了持长发,眼里带着信任:“我告诉你一个故事:在十年前,有个玩世不恭的男孩,在被学校开除,同学排斥,被老爸来通竹板烧肉后,他决定死亡,决定从这个世间从此消失,或上天堂,或下地狱,他便拿着一条绳索,准备在哪棵大树下目缀,却哪知一路寻觅都只见到矮矮的桑树,这种树怎能吊死个人,他于是想跑上马路,感脆被车撞死,他走上了马路,等啊等啊,没有车,因为这是个寒冷的冬天,二个没人愿出来的日子。
“他累了,端坐在了马路上,他贴着地,用手摩搓着那上头的痕迹,他湍想着那上头哪一个脚印,哪一条痕迹是他留给这条马路,这个世界的。
“他突发奇想地在马路上用那条用来上吊的绳子,把自己捆住,就那样静静地,不出声息的,漠无表情地蜷缩在马路当中,蜷缩在人们的记忆之外。
“之后,他喜欢上了绳索,喜欢上了丝线,喜欢上了蚕。”
“他就是你。”
“是的。”
“但你还没说为什么有这许多的不合时节的动物存在。”
“我不知道,我到这儿时,就在这荒芜的桑田上看到了这么多不台时宜的野蚕,也许那是家蚕,只是被人遗弃,被人放弃,被人遗忘的群体。世上有许多事,是你和我用一生都无法解释的。也许这些蚕本身就是爱在冬天生活的。”
我提议说:“出去走走,好吗?去看看你曾经捆着自己的地方,那很好玩,噢,带条绳索去,我也想试试。我爱找找蚕的感觉。”
我们再一次通过那条狭窄的通道,走出了小屋,漫步过了桑田,我又信手摘了一片树叶,这回他没骂我,只是瞪了我一眼,我吐吐舌头。我发现我似乎与他已熟极了,已有相交多年的老友般的默契。
我们步上了马路,我们不约而同地坐在这无人的,也许也是被文明社会所弃置的马路。我有种疯狂,有种诗人的歇斯底里,我也如郭沫若般想狂吻这被人日日践踏的大地。可我还是没有。
我们坐着,像坐在土坑上般唠起嗑来。
他说生活是种束缚,你永远不可逃避这样的束缚,你只能默默承受,默默适应,之后你便不觉得那是约束。可我不愿脚人束缚,要么像蚕般被自己捆束。那种捆束是一种你知道轻重,知道结果,知道什么时候可捆上,什么时候可以破茧成峨的束缚。
“因而我养蚕,不是为了去贱卖那被人喜爱的丝,也不可能为了炒了蚕蛹下酒吃。我喜欢它们,就如朋友。”
“我不会去刻意让它们干什么,我只是个调节者,让它们更好生活的这样一个人。”
洲良高兴有人对我说这样的领悟,我说你给我绑上,不瞒你说,我今天就如十年前的男孩般,但我是没有勇气的,我只是个敢把死挂在嘴上的人。
他递给我一条绳索,你自己捆绑吧。
形认人未干过这种事,我只在脚上绕了几圈,往背上斜拉一条。终于我只能低着头静静地蜷缩。
他说,想吧,想一下你这一生,想想你的得失,想你的亲人,快乐或悲伤都统想一遍,在你认为你已完成一生的思考时,就解下绳子,之后你就不再是蚕。而是蛾,若说是蝴媒也行。去想吧,好好思考。
我不知动弹地蜷着,只有我的思想在快速跳动。
我看到了天真顽皮的女孩在冬的季节里在水龙头前嬉水;我看到了一个挂着红领巾,正对着试卷上惟一的扣分所沉默;还有在足球赛场边哭得昏天黑地的女孩。
我看到了在桃花飘飞的日子里正做题做到深夜的女孩,还有被同学所妒忌,发出闲言碎语后,不屑一顾的女孩。
我看到了女孩在戴望舒的雨巷徘徊,撑着油纸伞,渴望逢着一位如梧祠般的男孩。看到被故事弄哭的女孩。还有在蓝球场上挥汗如雨的女孩。
又看到了女孩的颓然,看到了口口声声说死算何物的女孩。
我大致只能回忆这些,因为我只有十几年的生活,我还有如那条又粗又长的车辙疲般的人生,因为我的手掌上的生命线是这样的深长。
“我想好了。”我只是低着头说。
“那就松开吧,你将成为美丽的飞哦,不,该是蝴蝶,你将重生了。”
我解开了绳子,一层层,一条条在身上移开,我兴奋了,我将重生了,我成了追求光明的飞哦,是吗?太好了。
我终于松开了每一个环。他冲我说:“愿你重生快乐。”
我想,我曾从母亲的肚里挣脱出来,现在我在大地上,被我自己所重生,我将是快乐的,重生的人是知道该如何快乐的。我俨然把自己当成死过一次的人。
我立了起来,他也是,我说:“妈妈还在家等我吃饭呢,我得走了。”
我把绳子还给他,我沿着马路上那条最粗长的辙痕向前方走去,我转过身,向他挥了挥手,再见,谢谢你。
他第一次露出笑,一改那冷竣(峻)油脸。我不时地回头,不只是看他,我已是在望那间小屋,试图望见蚕,正自己束缚起来的蚕,明日也许就会成为飞峨的蚕。
我走在这条也许被行人放弃的马路,我发现兜里揣着刚才摘的桑叶,我不停地旋转着它,朝家的方向静静地,静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