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锻工的话: 冲如锤!硬如钢里,雷样响1火样灭,打开大炉门,只听一声 —上! 长钳拧,大钩揪,呼浓烟,吞火浪。什么火燎了,什么烟“仓? 这)匕叫做经风雨玄,这儿叫做展翅翔! 红钢按在砧子上,又是一声 —宇丁! 劈雷撞耳鼓,闪电扯工装·…”
谁管火星眉上跳? 谁管钢渣脚下烫? 这儿是革命的前线,这儿是前线的后方王,锻工的话,火样烫,出口阵阵起热浪,炉前齐读四卷书,山山水水进胸膛艺锻工的话,雷样响,说一是一不改腔,革命步步挥红旗,生就火中跟党闯里,咱锻工的话,就和大锤一个样,嘴里蹦出一个字,落地滚出十八个响王,从咱锤边朝外瞧: 红的,金的,铁的,钢的··,
满地雷:满地唱里,满地滚:满地撞! 满地火!满地光t 这声调呵这强音,时代的潮流无阻挡,顺着这条沸腾的路,崭新的解放牌汽车开出厂,个个车灯闪闪亮,只只车笛满路唱…… 咱为革命造汽车,说话句句有份量,就这么硬J 就这么响t 就这么冲t 就这么烫里上!打! 打t上! 世界就在这锤上,一个劲一个劲直变样,
他——
一名锻工
四级!
(是在青工技术考核中
全车间唯一以满分很光彩地定上的)
他,又是一名业余小提琴手
听说,还是首席……
——这简直有些风马牛不相及了
(但却是真的——)
上班
炉火、油烟和汗滴
把他涂抹成非洲籍…
一米七八的身高。骤悍
象头南美卿
象拳王阿里——
是的,他也有铁的拳头
(是真格的!)
征服过所有的顽钢硬坯
征服过一切莱聋不驯的力…
然而,在周末
当他牵着台下姑娘们痴迷的目光
走向台中
却足够让所有的小伙子妒嫉!
米黄的西装,紧裹着他宽厚的胸肌
不客气地挺起
青年男声性的粗犷和活力…
他同时抖动着三把琴弓
(有两把却是架在眼睑上面的)
三把弓一齐奏响海顿和贝多芬
并用一手漂亮的碎弓
轻捷地拍赶着《云雀》···
于是,从那四根发光的琴弦上
从他叭亮的牌子
一一他灵魂的窗口里
翔集出那么多欢快的小精灵!
犹如白天
他站在炼炉前,潇洒地
撒出一把把灿烂的花雨···
——而使得整个工人俱乐部礼堂
使得这个充溢着葡萄酒一样芬芳情绪的
音乐的湖泊里
涌起一阵狂热的潮汐...
是的,有谁能象他
对音乐理解得那么深刻呢——
对那用呼味呼味的大锤
敲击出来的,由一个个沉重的音节
所组成的生活的低声部
对这用玛瑙红的小提琴
拉出来的,由一组组辉煌的和弦
所组成的多彩的高声部…
一一理解得那么深刻呢!
他正是从这些单纯而又复杂的音符里
找到辩证法的呀!—
假如,生活中没有这些沉重的低声部
〔尽管有人畏惧和躲避它)
那么,再动听的高音和和弦
也会显得缥缈和空泛…
因此,为了完成炉火(还有剧灯)
交给他的一个炽热猩红的主题
镶工房和舞台
大锤和小提琴
便成为他生活的依据...
哦,这个把沉重与欢快融为一体的锻工呵
这个让低音和高音完全和谐的业余小提琴手
——这段立体和有生命的时代的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