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在杭州湾畔,醉泥螺是我家乡的名菜。
泥螺生活在浅海泥涂里,它的壳是卵圆形的,薄而脆,肉吐露壳外,在桃花开放的初春,泥涂上洒满了一层晶亮的金黄色油泥。泥螺越冬以后,钻出泥涂开始喝鲜水,食油泥。这时的泥螺肚里泥沙最少,而且颗粒大,肉旁坐有一个玉色的瘤,是它的油。所以大人们说:“桃花泥螺最好吃。”
今年,在桃花盛开的时候,我和爸爸下海捡了满满一脸盆泥螺。爸爸说:“鲜的,一下子吃不了,还是醉了吧!一来吃得时间长些,二来可寄几瓶给二爷爷。”我说:“爸爸,醉泥螺是怎样制作的?”爸爸说:“制作泥螺有三道工序:第一道工序,先用盐水渍,在五百克水里放二百克盐比较合适。第二道工序,把演死的泥螺从盐水里捞出,再用盐腌,约过三四天,把泥螺肉腌结实。第三道工序,泥螺从盐卤里捞出,沥干,装人瓶或雌,配上辅料,用上好黄酒浸,过几天,就是味道鲜美的醉泥螺了。”
一个星期终于过去了,我急着要吃醉泥螺。爸爸用扬匙舀了两匙放在小蝶子上,平坦坦的,可以数得清粒数。我心里嘟嚷着:爸爸真是小气。爸爸看了看我的神气,似乎觉察到了我的心思,说:“不要小看这几粒,可贵得很呢?从前,我们这里有个秀才去山南教书,主人每餐给四小碟菜,其中一小碟金华火腿,一小碟醉泥螺是常菜。这位秀才是节俭人,别的小菜不吃,每餐吃醉泥螺。半个月后,秀才在吃饭时,主人有意在屋外与邻居高声说话:‘先生实在好,只是难开交(意思是开支太大),不吃火腿吃泥螺,三月吃来背茶箩(意思是要负债)。’秀才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在山南地方,醉泥螺身价之高,超过金华火腿。这碟泥螺价值不小哇!”听完了爸爸的故事,我对醉泥螺倍感亲切,筷子一夹,放人嘴中,细细品味,果然名不虚传,鲜美无比,米饭变成了糯米汤团,不用咽,自动渗人喉咽。爸爸又用两只罐头,装人醉泥螺,密封好,邮寄给侨居南洋的二爷爷。
一个月后,二爷爷来信说:“食醉螺,思乡情,明年要听家乡音。泥螺醉,人心醉,不知是螺醉,还是情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