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应杰,一个一无所有的失败者,就是那种既没有特别优秀的父母,小时候不认真听课,长大了什么都不会,连女朋友都没有的超级穷屌丝。
毫无疑问,我这样的人,几乎谁都瞧不起,甚至连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我最大的梦想,就是不必为过日子而担忧,找到一份好工作,能有一个像样的家和妻子,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但这对于我来说,无异于痴心妄想。
想想也是好的,我总是幻想着自己很有钱,住着一辆大房子,有着一个大车库,里面停着一辆兰博基尼,我还有一个非常温柔的妻子叫张慧霞。在幻想中,我还是个非常有才的人,从小就成绩优秀,长大后更是才华横溢,凭借我的才华,我更是当上了一名作家,过着无比幸福的生活。
我不喜欢白天,喜欢黑夜。在白天里,我是一个懦夫,彻底的失败者,整天为了生活而奔波,我讨厌这种生活。但到了晚上,在睡梦中,我变成了那个多才多艺的人,拥有自己的生活,在幻想中,我感到心满意足。
不过,最近我遇到了一个问题,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总觉得自己不是那个失败者,而是那位成功者,我的成就不是幻想出来的,相反,那个一无所有的人,才是我想象出来的人。我究竟是谁?我感到很疑惑。
不说了,慧霞刚刚喊我出去一下,就先说到这里吧。
等等,我不是没有妻子吗?那刚才是谁喊得我?还有,我不是应该在找工作吗?现在我在干什么?
那个失败的我真的是幻想出来的吗?可为什么我就像那个人一样,穿着穿了一年的破衣裳,还满脸胡渣?而且我还感觉我像是三天没吃饭一样饿了?我不是个有钱人吗?我不是该住在一个大豪宅里吗?可为什么屋里的灯光,就像那个失败者的房子里的一样昏暗?
我到底是谁?哪个是我幻想出来的,哪个又是真正的我?
还是说,我根本就是幻想出来的,我根本就不存在?
我真的很疑惑,你能为我解答吗?
泽川站起来拍拍并不存在的尘土,双手插进衣兜。
和纸从竹骨架间发出清晰的碰擦声。并木道两侧的大树笔直向上延伸,阳光从高处径直穿过。有白色的结晶从云端降下,零星的几点。周围的气氛凝固起来。好像许多人由他们身边反复经过,他们击掌两声。跪地合十。祈祷着学业进步、职位晋升、情成眷属、家庭幸福……泽川听见自己虔诚的那一句—
“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
只能尽量靠近你,却不能成为你喜欢的人。我不要。
泽川回来的时候并不高兴。提着背包,低头行了一礼就转身出去了。吉井先生还未来得及叫住她,被随后挑帘进门的男生吓了一跳。
那么出色的男生,一眼就认得出来。和照片里一样。
而微小的差别是,比照片上更加清晰的,他的眼睛,简直和泽川如出一辙。深邃得让人无法忽略。
名字是熙和吧。可是姓什么呢?
“谢谢这几天来您的照顾,”淡淡的声音礼貌而疏远,“请多保重”。
察觉到他们就此离去的意图,直觉告诉吉井先生有些旁观者看得更彻底的事情,还是尽量不要隐瞒。作为一个长辈,他不愿漠视着泽川以后都这么痛苦下去。
他慌乱地开口,“年轻人,我有些话,觉得说出来对你们比较好……你为什么不接受泽川呢?”
“什么?”不曾料想是这样的话题,男生显然吃了一惊。
话题挑开,吉井先生也豁出去了,“泽川喜欢你,你是知道的吧。”
“是。”
“她是个好女孩,你有什么坚决的理由一定要拒绝她呢?不能试试看吗?”
“我很抱歉。但是—”
“她天生残疾,又从小失去父母,你不能要求她坚强乐观地面对这个世界,虽然在我看来,她已经做得很好,”店主的声调激动起来,他注视着欲言又止的男生,“……你是她唯一的精神依靠了。既然可以陪在她身边。为什么不能交往呢?你—
“先生,”右手握成拳,男生的脸颊终于绷紧,“有些事情您并不了解。浅夏她…其实,患有非常严重的妄想症。”
妄想症。
那是,什么意思。
“她有非常良好的家境,却坚持认为自己父母双亡;她不愿和人多接触,因为她害怕被排挤被侮辱;她说我们住在小搏的日子很快乐,但我从来没在这里生活过……她眼中的世界,她所相信的真实,其实根本就是一个梦境……”
自己的世界不是真实的。那还能是什么。
是妄想。是梦境。是从不存在的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