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川站起来拍拍并不存在的尘土,双手插进衣兜。
和纸从竹骨架间发出清晰的碰擦声。并木道两侧的大树笔直向上延伸,阳光从高处径直穿过。有白色的结晶从云端降下,零星的几点。周围的气氛凝固起来。好像许多人由他们身边反复经过,他们击掌两声。跪地合十。祈祷着学业进步、职位晋升、情成眷属、家庭幸福……泽川听见自己虔诚的那一句—
“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
只能尽量靠近你,却不能成为你喜欢的人。我不要。
泽川回来的时候并不高兴。提着背包,低头行了一礼就转身出去了。吉井先生还未来得及叫住她,被随后挑帘进门的男生吓了一跳。
那么出色的男生,一眼就认得出来。和照片里一样。
而微小的差别是,比照片上更加清晰的,他的眼睛,简直和泽川如出一辙。深邃得让人无法忽略。
名字是熙和吧。可是姓什么呢?
“谢谢这几天来您的照顾,”淡淡的声音礼貌而疏远,“请多保重”。
察觉到他们就此离去的意图,直觉告诉吉井先生有些旁观者看得更彻底的事情,还是尽量不要隐瞒。作为一个长辈,他不愿漠视着泽川以后都这么痛苦下去。
他慌乱地开口,“年轻人,我有些话,觉得说出来对你们比较好……你为什么不接受泽川呢?”
“什么?”不曾料想是这样的话题,男生显然吃了一惊。
话题挑开,吉井先生也豁出去了,“泽川喜欢你,你是知道的吧。”
“是。”
“她是个好女孩,你有什么坚决的理由一定要拒绝她呢?不能试试看吗?”
“我很抱歉。但是—”
“她天生残疾,又从小失去父母,你不能要求她坚强乐观地面对这个世界,虽然在我看来,她已经做得很好,”店主的声调激动起来,他注视着欲言又止的男生,“……你是她唯一的精神依靠了。既然可以陪在她身边。为什么不能交往呢?你—
“先生,”右手握成拳,男生的脸颊终于绷紧,“有些事情您并不了解。浅夏她…其实,患有非常严重的妄想症。”
妄想症。
那是,什么意思。
“她有非常良好的家境,却坚持认为自己父母双亡;她不愿和人多接触,因为她害怕被排挤被侮辱;她说我们住在小搏的日子很快乐,但我从来没在这里生活过……她眼中的世界,她所相信的真实,其实根本就是一个梦境……”
自己的世界不是真实的。那还能是什么。
是妄想。是梦境。是从不存在的虚伪。
6点30分了,才走回家,一摸衣兜,惊觉忘了带钥匙,看着渐渐黑暗的天空,搓搓被冻红的小手,真有一种颠沛流离的感觉,伤心得只想哭,不为别的,只是记忆的门打开了,不禁想起了儿时的一些往事。
仍旧记得,小时的我,酷爱足球……
那时,正值著期,我和院里一群好友踢“晋界杯”,真可谓“废寝忘食”。一大早我便抱着足球出去,直至傍晚才回家。吃完晚饭,就又抱起那个黑白相间的圈东西,嘴里一边味嚷着“最后一场?最后一场!”一边匆匆往外跑……
踢完球回家.每到楼道口儿时,便听见我家的门“咬呀—”一声打开,冲进去,甩掉鞋,进浴室。是谁开的门?唉,说来渐愧—真是从来没有注意过。
现在静心想来,应该是奶仍吧!在离放学还有丰小时左右,奶奶便放弃了电视里的连续剧,搬起凳子坐在门边,静静地捕捉楼道里的每一丝响动。当一阵“气势恢弘”的脚步声响过,奶奶便立即起身,满心欢喜地开了门。却只见一个蓬头垢面还散发着汗臭味的冒失小男孩倏地闪过,便不知了去向,快得像练“凌波微步”,没有谢谢,没有感激,甚至连一个眼神都舍不得给她。但是她却满足了,欣慰了,因为是她为孙子开的门,是她第一个闻到了孙子身上汗臭味。明天,她仍旧会起来,在孙子跑到楼道口时就满心欢喜地把门打开。
只可惜那时候我还小,小得无法体会这种深沉而久远的爱,辜负了奶奶在等待中flc0的深情,只觉得奶奶为我开门是理所当然,是天经地义。
自打奶奶去世以后,带着无奈,带着抱怨,我时常翻窗户进家。因为妈妈向来不具备从众多杂音中辫别出她儿子的敏感,有一次正欲翻窗,窗却忽然开了。看着妈妈惊诧的眼神,想起奶奶,我的泪不禁簌毅.而落了。
从小被妈奶宠坏了,没有带钥匙的习惯。其实我明白,门是不会自己开的,除非屋里有个深爱着你的人。
啊,我的奶奶,谢谢您为我开门!谢谢您给我的那扇爱之门!
我想,向自己、向别人敞开内心的门!用爱感动身边的每一个人,这难道不就是最珍贵的东西吗?
爱,推开了生活的门。推开门,这边风景独好;推开门,你会重拾被遗忘的珍宝;推开门,你能感受到温馨和美好……
听吧!到处是开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