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守着近近的超市,我还是习惯去集上买菜。以老人为主的菜农们开着三轮来,把各式各样的菜排排放在面前,蹲在地上,新鲜价廉,翠绿鲜嫩,水灵灵的,何不买他们的?
琼瑶曾给蒋勤勤取艺名“水灵”,但蒋勤勤不认可,说好像形容集上卖的菜的,“这菜多水灵啊。”所以只是在《青河绝恋》(《新一剪梅》)中与赵文卓搭档演沈心慈时字幕里出现过这个名字,以后她还是以蒋勤勤出现于公众视野。
柴米油盐酱醋茶,不解古人为何不把“买菜”列入开门七件事中,这才是开门的主旋律。
虽是生意场,但也有人情味的。现在去买菜,不像过去为缺斤少两,讨价还价弄个脸红脖子粗,如今基本上都是卖家一口价,公平秤上显示钱款时,大不了甩个毛儿八分的零头。
天天逛,竟也看出了有趣的规律,菜农都是把菜整整齐齐地一摞一摞地摆在面前,如果一早去买菜的,就不用扒下面的,更不用扒他们箱篓里的,可以不用挑捡地直接拿的,因为他们都是把最直溜的最水灵的摆在最上面。如果是去的晚了,就需要点挑菜技术了,分辨出来好坏挑挑捡捡地买了。
在固定的垭口集市,久了便与菜农有了交情,也混成了熟人。把头的老远就打招呼:来了,这早上刚摘的辣椒,还有豆角西红柿,不贵,要不你先进去逛逛,我这先给你留两斤,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笑说“好嘞”,转一圈子回来,不买人家也不怒,当然有人买时人家也不会给你留。
瓜果梨桃全都是先尝后买,连红心红暑都是用篦锅蒸好凉着让人先尝,尝完不买也没事儿,可我总觉得不好意思,怕掉入那“你要不要熊脸”的噱头里去,所以我尝过之后多少都会买点,要是不想买我就不尝了。
他们过秤,整理,装进塑料袋里递你手里,并不会放在地上,你付款慢了,他们也不急不催。你付完了说先放你摊上,我去里面看看再买些啥,他们也不会再掏出来个啥。
石门郭一菜农,总是每天早早地来,你要是十来点去赶集,她就已经收摊回家了。所以要想买到她的水灵菜,必须八点之前买。有次我和先生一起,她说:你上次跑马拉松,我见到你了,我还跟别人说,唉呀,这人我认识,他是垭口的,他老买我的菜。唉呀,真能跑,真厉害。只是我看你也是四十大几的人了,还是要悠着点好。先生恍然大悟,哦,那是你说的,我也听到这句话了,就是你们站一堆人,我也没看出来你。她哈哈哈,我还给你加油了,你也不搭理我,我知道你是在比赛,没空儿理我。
薄冲沟卖豆腐的,每天两大座,他的卖完了别人的豆腐才能开始卖,就是好吃,筯道,软而不碎。像极了确山的豆腐,我们每次回老家,都会带上一大块回来,泡在水盆里,能吃上两三天。有次他给我切了一块,又掉在笼布上一牙儿,秤完之后我说把那牙儿也给我呗。他说,妮子,你不说我也给你装袋子里的。就指这吃饭哩,我天天“豆腐唉豆腐”,把你们都喊富了,你们都富了,我还是个卖豆腐的。我笑说,你咋不富,听说你指这豆腐供俩大学生嘞。
菜市场还有一位老婆婆,但她不是卖菜的,当然也不占摊位,我想市场发展中心的工作人员也不会收她的费用吧,是像我一样感动于她吧。老婆婆或坐在药店门口,或坐在面包房东侧,摆一些针头线脑,鞋垫袜子等小物什.冬天还会见到可爱的猫头鞋,绣花做工特精细.书上总爱讲的一句话:中国劳动人民的勤劳朴实,在她身上全展现了出来.见的次数多了,缺这些东西的时候自然会想起她,这么多年她一直在这摆摊。
我虽没眼睁睁地看到她做这些时的样子,但缘于对我姥姥穿针引线的印象,我也能想像出来。针线筐,针线盒,顶针,满床的五颜六色的线团,棉花,碎布,认真的神情不亚于今天的“大国工匠”。没有接受过任何美学教育的老人,也不懂什么是创意,但就能针尾和顶针不停地碰撞,细针密缕,描绘着成竹在胸的妖艳牡丹,如意祥云,并蒂双连。她们不会写字,不会知道比喻的修辞手法包括明喻暗喻借喻,更不会知道有种修辞手法叫“顶针”。
回到眼前,我盯着她手上的灰亮的顶针,这九零后零零后都不知为何物的顶针,为刺绣或缝衣时中指所戴之金属指环,环上满是小凹点,以便推针穿布的顶针,不再崭新却是光洁的顶针,在早已不缺吃穿,大街上商场里到处是成衣成品的今天,它却让我看到老人岁月打磨的痕迹。
我记起孩子小时候的事——
(2009.7.10)这一星期天总阴着,还下了三场大雨.孩子穿旅游鞋出去灌了两鞋水回来,鞋垫湿漉漉的,我去市场找那位老婆婆."你挑吧,便宜."她把绣着各种花样图案的鞋垫解开任我挑,并拿来一只塑料袋子让我装."可都是大码的,没有孩子穿的33码的".说这句话才看到她兴奋的脸色黯淡了许多.我有点不安起来"买几双袜子吧."付钱时习惯性地说道:"少点吧."本不是这个意思,她却很干脆:"中啊,给我13块吧,再少不中了."我反倒不好意思起来:"那就15吧,这么热."老婆婆定定地看着我:"这闺女多好."
从那天到今天,只要碰到我赶集,老婆婆老远就叫我.有时我买完菜还需要别的东西,就把菜放在她的小摊旁.细想起来,我也没为她做什么呀,仅仅是我的一点点的善良吗,不过我却很高兴.先生很纳闷:你什么时候和这老婆婆混这么熟?我笑而不答,哈哈,你好好猜去吧.
还有一次,临时没葱了,我让孩子骑车去买,并给她写上纸条“一块钱葱”,她却把纸条递到了蒜苗上,人家说,妞妞啊,那边是葱,人家给她装好,回来我看就知道没有缺斤少两,童叟无欺嘛。孩子还说,菜农说她是小银环,还问我,妈妈,银环是谁。我笑,豫剧《朝阳沟》里的女主角,高中毕业了分不清小麦和韭菜。
菜市以它的简捷,灵活,诚信成为小城一道美丽的风景线,时代的大潮或许让超市争夺了它的生意,但它保留城市的传统风貌。天天买菜天天下厨成为人们热爱生活的表现方式,菜农们辛苦劳作更是热爱生活的人。
腊月二十八枣园大集,爸爸领我来到集上。我东瞧西看,心里只是想着爆竹市,但却不敢声张。因为,唉!那是七年前的事了……
那天,也是腊月二十八枣园大集。爸爸撰着几张皱了的人民币来到了集上,那时,我也跟来了。我尾随着爸爸到处转了一圈,不知为什么,爸爸没有花那几张纸币。我很纳闷:就那么几个卖菜的,爸爸却不买,要是人家走了,你想买也买不成了,头年就这么个集了,不买怎么过年呢?又一想:唉,今年爸爸在园子里种了菜的,还有点,爸爸手里的钱,准是给我买爆竹的。于是我就放大了胆子,揪着爸爸的衣角,试探地问道:“爸爸,给我买几挂爆竹吧,啊?”爸爸没作声,他站住了,慢慢地回过头来,呆呆地望着赶集的人群,眼里含满了泪水。他那由于过分操劳而过早爬满了皱纹的脸挂上了愁容,他那花白了的头发在寒风中抖着:“孩子,咱们……”爸爸咬了咬牙沉重地说:“走,孩子,咱们买一包去。”见到这情景,我流下了泪水:“爸爸,咱不买了,不买了,我不要了,啊飞”但是爸爸还是狠了狠心给我买了一小包。爸爸手中的纸币去了不少。那一年的春节,我不知是怎么过来的……
“啪啪……”突然,一阵爆竹声把我从回忆中惊醒。哎,爸爸呢?我急忙在人群中找寻。“华子,来呀,爸爸给你买炮了,嘿嘿!”我朝着喊声望去,见爸爸正兴奋地在那儿挑买爆竹呢。我急忙穿过欢乐的人群,来到爸爸身边,拉住他的衣角说:“爸爸,不要买了,我都大了。”“不!孩子,如今咱们在党的领导下富了,手里有钱了,咱要热热闹闹地过春节。”说着,爸爸拿出一大叠崭新的纸币,取出一张递给我,又说:“孩子,给你这一张,你自己挑着买去吧!都买了啊!”我说:“爸爸,您不是买了吗?”“不!这是给你哥哥和侄儿的。”说着硬是把钱塞到了我手里。
我一看,吃了一惊,爸爸准是拿差了,怎么给我伍元买爆竹呢?我不大相信地抬起头来,望着爸爸,见爸爸在笑,就连他那花白的头发也好似在笑。我举起崭新的纸币说:“爸爸……”“去买吧!买完了到这儿来找我。”“哎!”我高兴地答应着,欢蹦着钻进了拥挤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