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冬很温柔,寒日里的阳光仍温暖。
暖阳里,姥姥坐在竹椅上抖着筛子,寒风撩乱了她的银发。我好奇地凑过去看,筛子里尽是些半干枯的、瘦瘦扁扁的长条枝茎,还有股腥腥的味道。
“姥姥,这是什么?”我好奇地问。“这叫鸡矢藤,我在筛掉它身上的灰。来,帮我摘掉叶子。”我接过一大把鸡矢藤,满眼都是枯黄的叶子,有些无从下手,只好拿着一片一片地摘。姥姥笑了笑,拿起一大把鸡矢藤,用力搓一搓,再抖几下,枯叶屑纷纷飘落,再搓几下,不一会儿,藤条就干干净净了。我不禁向姥姥竖起大拇指。
“这藤条用来干啥呢?”我歪着脑袋问。姥姥从身后摸出一个东西,说:“做这个啊!”“人偶?”我拿过鸡矢藤人偶左瞧右看,这个小人偶真的是鸡矢藤做成的吗?这也太厉害了吧!我连忙向姥姥求教这是怎么做成的,姥姥神秘地笑了笑,说道:“姥姥教你当然是没问题,不过要是你自己学会做,那才是真的厉害呢,你先试试?”试就试,不就是一个小人偶嘛,有什么难的!
我仔细端详着手里的小人偶,脑袋、四肢……我脑筋一转,有了!我拿起藤条缠呀缠,像是往日帮妈妈缠毛线团一样,一圈又一圈,不一会儿,一个圆滚滚的藤条团就诞生了,这就是小人偶的脑袋!接着,我又照着之前的办法继续缠藤条团子,想做个身体,可是缠成的身体肚子瘪瘪的,说是身体,不如说更像一块石头,我没法子了,望向姥姥。姥姥还是笑了笑,故弄玄虚地说:“办法就在身边。”身边哪来的办法呀?难不成我要把藤条往小熊布偶上缠?可是那也不合适啊。有什么东西又长又圆,尺寸还适合的呢?我在屋里找了一遍又一遍,书桌前的白乳胶瓶映入我的眼帘,有了!我先用藤条围着白乳胶瓶绕一个圈,再把枝末穿进圈里,再绕若干个圈,然后在末端打个结,最后轻轻取出藤条编成的身体。就这样,我成功地完成了脑袋、身体和四肢。可是怎么把它们连起来呢?看着地上放着几根捆鸡矢藤的红绳。我灵机一动,用红绳将小人的四肢绑了起来,果然成功啦!而且小人偶还结实了不少。
我得意地向姥姥炫耀自己的作品,姥姥摸了我的脑袋,“我的外孙女真是聪明啊!不过,姥姥用一根藤条就能编出人偶来!”“不会吧?”在我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姥姥不慌不忙地用一根藤条编织出一个小巧的人偶,那双手又快又巧,我都还没看清楚,藤条人偶已经放在我的手上了。
姥姥说,鸡矢藤有清热解毒的功能,人们往往会把鸡矢藤人偶挂在门口,希望赶走邪崇,健康平安!说着,她就把人偶挂在了门上。微风徐徐,带来丝丝草木腥味,鸡矢藤人偶像镇守边关的将军在房檐前蹲坐着,守护着家人的安康。
(作者是广东省江门市新会尚雅学校八年级学生)
后 记
鸡矢藤的腥味,栩栩如生的人偶,姥姥的笑声都是这冬天里最温暖的颜色,这些闭门不出的日子让我更深刻地明白: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家长感言
被“困”家里,自己找乐趣,孩子在向姥姥学手艺的过程中明白陪伴的意义。
教师赏析
娓娓道来之中,深厚的祖孙情亦如这冬日暖阳般温厚。鸡矢藤人偶不仅守护家人的安康,也是对同胞们的美好祝福。(梁宝英)
【作文题目】
阅读下面的文字,根据要求写作。
乔布斯说:“不要为别人而活。”
爱因斯坦说:“只有为别人而活的生命才是值得的。”
以上名言引发了你怎样的思考,请根据以上材料,不要脱离材料内容和含义的范围,自选角度,自拟题目,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
【文章选读】
人偶
雅礼中学1818班 陈奕含
指导教师:罗洪眉
“来,孩子。”在我的生命弥留之际,我主降临,他慈悲地对我说:“回答我的三个问题。”
“你是谁?你要到哪里去?你为了什么而活?”
天,这要如何能应答得上来,这是柏拉图、苏格拉底都困惑的难题,可为了不让我沐着圣光的主失望,我只能默念着《马太福音》的第四章,试着回顾自己走马灯一般短暂而凄迷的人生。
先说我的父亲,他曾是这世上最荣华的匠人,一个人偶师,有浩歌狂热的追捧者,更是个出彩的艺术家,时时被众星捧月。可我从不敢告诉他,我畏惧那些空洞无神的玻璃眼珠,却只热爱意大利斜体讲述的文字。我渴望成为一名诗人,那“眼里一片海,我却不肯蓝”的句子深深令我着迷,“以我之力,追我所愿,挣脱世间繁杂的束缚,去往内心无垢的星空”,这般的雕琢诗句让我沦陷。
可如我所料,当我捧着那张写满笔记的牛皮纸欢快地读给父亲听时,他将它撕作漫天深咖色的雪。
“不是这样的。”他说:“你也将要成为一个人偶师,成为从前我的样子。”
的确如此,为了我父亲的希冀,放弃一些虽浪漫却虚无的诗,有何不可?
于是我抛弃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投身十年如一日的、令人作呕的练习,直到我能做出超越父亲手艺的鎏金关节、白瓷脸蛋,当然还有粉红的釉漆,在宫廷的大理石上牵着丝线为王爵跳一支华美的人偶共舞。我看见他们笑了,我却想哭。
天幕回归墨色,烛火化为一捧星尘,木偶痴痴地看着我,迷惘又不知所措,而我却在沉思这场大戏的主演究竟是谁。
而后我发现我恋爱了。那个总穿着巴洛克大摆裙的吉普赛女郎,热情狂放,有如卡门一般勾人的魅力,她是个舞者,八音盒上旋转的红舞鞋小人都不如她,那跃动的每一个动作都让我患得患失。我喜欢观察她唇边的小痣和接吻时会怦然红起的耳根,她不施脂粉的脸却比我做过的所有人偶都漂亮,是暮霭中的那一丝天光,是传道者口中的迦百农。
可当我把她带给母亲看时,母亲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孩子,子爵的二小姐已经准备好成为我们的家人。”
的确如此,为了我可爱的母亲,为了尊敬的子爵,为了娇贵的小姐不落下珍珠似的晶莹的泪,放弃一段痴迷的爱情和一个悲戚的女郎,又有何不可?
于是我们在洁白的教堂里举办白玫瑰簇成的婚礼,那可怜的恋人甚至没有得到一句抱歉。
我成家了,并有了一双可爱的儿女,他们拥有我这样金黄的蜷曲软发,也有如同他们母亲一般海蓝色的眼睛。幼孩甚是可爱,唧唧喳喳缠绕膝间,我为这些纯真而唇角上扬。但他们成长得超乎我想象的快,像外省小麦灌浆抽芽疯长,很快学会索取,学会用无辜的目光期待,我无法强硬地拒绝他们的任何请求,哪怕是要晨昏蒙影之时那一颗荒芜的启明星,我也要搭着天梯去取下来放到他们张开的手心里。
“父亲。”他们说,“不是这样的,我们想要更富丽的生活,更美好的未来。”
的确如此,为了柔美妻子的应许,为了儿女似乎并不过分的要求,放弃我的健康和毫无意义的自由,又有何不可?
于是我加紧了工作,重复那暗无天日的日子,排练室的帘子底下透出斑驳的光,而我却只嗅到了栅栏的铁锈味与曼殊沙华囿困灵魂的淡香。
我的后半生纸醉金迷,给丈人舞蹈、为孩子奔波、替使臣表演、向国王祝酒。我为了金币微笑,只替赏赐下跪。我得到了许多人一辈子渴求的,却并不快乐。
听到了吗?我并不快乐。
我主笑了,轻轻抬手抚过我羸弱的四肢,白皙脆弱的手臂上便浮现出密密麻麻缠绕的红丝线,仿若隐晦刺白的檞寄生缠绕于颈脖。缠绵过来索命的,那是谁的茧?我用手覆盖上涕泗横流的脸,矛盾撕扯,是陷落海底的沫影和淹没于现世的痛苦,不得呼吸,不得喘气,左心房猛然卷起刺痛,只剩旷世的悲凉。
我是谁?我爱谁?我为谁?
万物枯荣生灭,而我腐朽溃烂,如我渴望那般的人生剧本,本不应当是父母的续集、子女的前传,更非权贵的外编。
“孩子,我亲爱的人偶师,你这一生,又做了谁的人偶?”
我主笑得慈悲。